“你是好孩子,你是好孩子。你没有错,错不在你……”
“那我就不是小杂种了?”朱镇宇仰起脸冲董榆生问道。
“你不是,你怎么会哩?杂种是…他们,他们那些人才是真正的杂种呢!”
下卷 四十九、庭院深深
吴天娇一赌气离开了凉水泉子.心里一个劲地嘀咕:好你个董榆生,儿子都这么大了,怪不得四平八稳,不慌不忙的。都跑到法院里立字划押了,还瞒天过海,装得跟没事人似的。就算过去的事我不计较,你起码也要给我说一声呀。唉.这人哪,真是看不懂、吃不透!吴天娇对董榆生的深情,倾刻间化为乌有.精神支柱随之崩溃,爱情的天平不知向何方倾斜?吴天娇苦哇!多少年来,她一直真心真意地爱着董榆生,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论他们中间有何龃龉,她都偏着向着董榆生,总害怕他吃亏,从不使他难堪。董榆生受的苦太多了,她不能让董榆生在她这儿再添烦恼。如今董榆生把天大的事都瞒着她,不是对她的不信任,不尊重、不理解又是什么呢?她才三十二岁,没过门先当妈妈,而且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伙子,这以后的日子咋过呀?她万没想到,老实巴脚的董榆生,竟也能干出这种事?董榆生都成了这号人了,这世上靠得住的还有几个?……
秦国元看县长今天气色不对,就没敢多吭声,只是小心翼翼地开着车。遇到坑洼不平的地方,迅速把车速降下来,以免县长遭受颠簸之苦。
“青光眼,给我支烟。”吴天娇百无聊赖,心绪很乱,她也想用尼古丁来刺激一下。
秦国元连烟带火一块递过去。
吴天娇睡着了。
方国祥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睡。他已经有好久未到政府大院转悠了。不是他不想去,而是怕见人,尤其怕见那个新来的女县长。她的那一双眼睛,两把刀子似的.戳得人心疼。老县长清楚,吴天娇不是省油的灯。刚来那天,他做东请客,本想联络联络感情,谁知她压根儿就没露面。酒菜摆了一大桌子,该请的人没到陪客倒来了不少。他当了多少年的县长啥时候这么没面子过?搞得他好难堪。朱桐生四处去找,捎话回来说.她累了.登了个旅馆睡下了。小朱得罪了你,那是因为工作,我给你圆场,还摆那么大的架子,吓唬谁呀?
打那以后,方国祥就足不出户,每天不是看报纸,就是看电视。实在烦了,就到院子里浇浇花.再不就到门口逗逗狗。老伴何红士说:“你捂在家里生蛆呀?出去转转,钓钓鱼、下下棋,聊聊天,哪样不比呆在家里等死强!”他不屑地说:“那是正经人干的事吗?”
今夜,老县长并不那么轻松,他闭着眼睛想心事,往事如烟,历历在目,一幕幕浮现在他的眼前。他的一生可以用三句话概括:对党无愧、于国有功,于民有憾。他一生忠诚于党的事业,从未动摇过对共产主义的信念。他十五岁参加革命,出生入死,战功累累。他二十多岁当县长,虽未升也未降,三十多年熬下来,也着实不易。他从未多拿公家的一分钱,也从未向下属索取过一分钱的贿赂,可以说手脚是清白的,屁股是干净的。就是在那个特殊年代,也没有人把他怎么样,他仍旧是名正言顺的县革委会主任。改革开放以来,他虽然有些跟不上形势,但很快调整了步骤,扭转了被动局面。尽管有些不理解,情绪也稍有抵触,但行动却并不迟缓。至于说高原县进展不大.那也不能全归于他的过失。气候条件差,老天爷不下雨,老百姓饿肚子,年年吃回销粮,那不是他的无能,放了谁当县长都一样。
漫漫的生命长河中,方国样不是神仙,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他一生最大的失误,就是错恋了地主家出身的女干部武冬梅。武冬梅被革职下厨房当炊事员不久,他就义无反顾地割断了对她的情丝,这也是他和党保持一致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