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这也在其次,父亲五十多岁了不是还给他们找了个后妈吗。不过,她听说方国祥已有所爱,和一个叫武冬梅的大学生秘书好得如鱼似水一般。武冬梅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凭长相论人才她都不是人家的对手,唯有一点,武冬梅家的成份好像有些高。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她才不管那些呢!看他方国祥是要革命还是要媳妇,他不和那个反动派女人划清界限,不找他的麻烦还怪哩!
何红士有她自己的一套办事原则。她请方国祥吃饭、她请方国祥逛公园、她请方国祥看电影……。方国祥也听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可是他不硬着头皮吃下去又能怎样?“河东狮”他又不是不认识。看一场电影比关两小时的禁闭还难受,这样的滋味谁尝过?
方国祥的业余时间完全被何红士支配占有了。甚至上厕所他都觉得有人跟着。星期天一大早,就有一辆小汽车停在县政府大门口。方国祥已经钻进小车好半天了,何红士才扭扭捏捏地从宿舍里出来。就这还不直接上车,磨磨蹭蹭进到传达室,先打问信件再看报纸,然后找了条毛巾打打土、擦擦鞋,抬头看看天,左右看看人,实在找不出不走的由头了,这才很不情愿地上到车上,坐在和驾驶员并排的位置上。
方国祥受到了隆重的接待。德高望重的老首长、哥哥嫂嫂、姐姐姐夫,还有一位年轻的“阿姨”,亲切地和他说长道短,热情地给他夹菜斟酒。酒足饭饱之后,客厅里只剩下方国祥和他未来的老丈人。
“小方同志啊,你参加革命早,年轻又有为,这次考察干部,市委对你很重视。高原县的县长刚调走,论资格、出身、能力,你都符合条件。按理说这些事我不应该告诉你,这不符合组织原则。既然你到家了,又和小十关系不错,我就给你透个风,也好让你有个思想准备。至于你和小十的个人问题嘛,现在提倡恋爱自由、婚姻自主,我这个当老子的就不好多说话了。年轻人的事年轻人自己看着办,免得有人说我老封建,你说对吧,国祥?哈……”
如果说在进这个家门之前方国祥尚有些犹豫彷徨,那么在进了这个门之后他突然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过去看秦腔“铡美案”的时候,他也曾切齿痛骂过那位驸马郎,如今看来大家都有难处。事情逼到坎上,不当陈世美也由不了你!昨天他想的是怎样对付何红士,今天考虑的是如何回拒武冬梅。方国祥毕竟军人出身,办事讲究个“快”字。趁中午食堂打饭的时候,方国祥使个眼色,把一张纸条连同饭票一齐塞到武冬梅手里。
武冬梅如约来到县城南面的小河旁。姑娘今年已经二十五六岁了,这个年龄在她们家乡来说,已经算是老姑娘了。尽管她文化好、人品好,两好换不来一好,一个家庭出身不好,就害得她把终身大事耽搁了。好在新来的转业干部方国祥,参加革命早,斗争经验丰富,看问题全面,常常给她做思想工作,开导她说:出身不由己,革命靠自己,坚决跟党走,还是好同志。武冬梅的脸上终于绽开了笑颜。不久,他们建立了恋爱关系,武冬梅以为找到了终身依托,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青春献给了这位知冷知热的大哥哥。方国祥说了,后勤科一旦有了房子他们立马就办手续登记结婚。然而,屋漏偏遇连阴雨,雪后瓦上又加霜。家乡闹土改,家庭成份正式定为地主,父亲戴上“地主分子”的帽子。地主没有好坏之分,天下老鸦一般黑,父亲自然也是穷凶极恶。划清界限?她倒是想划清界限,可是怎样才算划清了,有什么标准?断绝父女关系成不成?永远不回家可以吗?没有人告诉她该怎样做不该怎样做,方国祥也是癞蛤蟆避端阳几天不照面。在她还坐卧不安、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单位领导却是当机立断,迅速把她从要害部门撤了下来,调整到厨房当大师傅。这还都是看了方国祥的面子,厨房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果不其然,不久就有人说闲话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