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看她的眼神充满算计,她混在商场七八年,怎么会不知笑面虎长什么样子?
年纪虽然比她还小,但大约古人早熟,尽管只有二十二岁却比那边三十的还要深不可测。
“我的五弟是天生的心病,寻访天下名医都道活不到成年的。”他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地突然开口,轻抽淡写却激起惊涛骇浪。
她低下头,心中一窒,虽不答话却也知道要糟。
“五弟直到五岁都卧床不起,凭我白家的人脉,不知寻了多少名医都只有一个答案。”见她低头不语,白云风缓缓牵动唇角,似要笑,却没有笑出来。
“他的师傅是江湖怪人,顶顶的医者,却从不轻易救人,难得让爹娘寻到了,又正好欠我白家一个人情,费尽心力才带了回来,却也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五弟无药可医。有一个办法却是极凶险的,早年这人因机缘曾得了一部几百年前的邪功,练者可脱胎换骨,天下无敌,本是天下人都盼的神功,却有一个怪名字叫重生。练者功成之时仿若重生,往事种种如同前世一般,轻者看淡世情,抛家弃子隐居避世,重者厌世厌生,甚至不愿沾任何尘世间的东西,渐渐地便会失去求生意识,没有任何征兆地自然死亡。”长叹口气,白云风静了一会儿才再开口。
“在年幼夭折与将来明知的苦果中,家父母举棋不定,就在此时五弟发了一次病,立时没了呼吸,救了很久才又活过来,经了此大劫,家父最终决定还是让他师傅领了去。此一去便是十年,虽我兄弟常去陪伴却只能待一两日,直到他十五岁神功大成,脱胎换骨后,老人送他回到家中,再见之时他的人已经不怎么会开口说话了,眼神发直面无表情。尽管自小便知这个结果,真正见到时却是那么的不甘,我们兄弟日日守在身边与五弟说话,便是因为怕他不和人接触性子冷得更快。但近几年却也渐渐地心灰意冷了,大家都知道那一天,已经快到了。”
凝重的气息弥漫,两人静静待了很久,他不说,她也不开口。
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告诉她一个外人,失算的结果便是三两下就被他抢了先机,攻了心防。
她坐在下首垂目,不去看他。
她恨死引她入陷阱的白云风。
聪明如他,怎会不知如何让人心甘情愿地陷下去呢。他们兄弟陷入的僵局,偏要拖她这个不相干的人来承受。
尽管面上似是不为所动,心却狠狠地抽着。
她虽躲着所有的麻烦,却总是陷入其中。
明明看得极透,却一次次地软下了心肠。
明明知道每一个人的动机,但却顶不住那一声声软语,一句句虚情以及自己过软的心地。
明德曾说过,她是一个聪明糊涂人。
事事看透却事事妥协。
她脾气倔,可以与人冷战几年不说话,却心太软,不管对方犯了多大的错只要一先开口同她说话,便是不赔礼她也不会再维持冷脸。
尽管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明德算是她的敌人,却不得不承认也是唯一了解她的人。
莫名其妙地穿越时空来到这里,远远地离了那污秽的现实,初时的恐慌过后,她突然发现这也许是一个极好的机会,重新开始的机会。
当掉随身首饰,一路走过观察这个陌生的时代,综合评估了一下现状,她进了白府,努力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隐藏自己。
只是想……只是不想引起任何的注意,只是这样平凡平淡地过一段时间罢了。
不去想他们奇怪的谈心,不去理他们怪异的兄弟之情,不去思考他们隐现的伤痛。
充耳不闻,视若无睹。
以笑把自己隔在外围,冷眼旁观着,但却被这人死死地拉了进来,怎么能叫她不恨呢。
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