飕飕的阴风。
“霍齐,你别走,求你要走也带我一块儿去!”丁桂丝不顾一切地冲出路口。
“妈,小心马路!”丁岩大吼,同时伸手去抓,却落了个空。
那落空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意外的发生是那么快,出了巷子的十字路口,突然窜出来一辆小发财车。
丁桂丝直挺挺地撞了上去,煞车声、咒骂声、分不出是丁岩、丁桂丝还是紫素的尖嚎声、哗啦哗啦无情的雨声,交融成一首凄清的哀歌。
丁岩的脚步跨不出去,眼睁睁地看着飞溅而起的鲜血与雨丝一起同归大地。
“妈……”谁能相信,刚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如今却倒在血泊之中,气若游丝。“妈——”
周围跑出了一些好事围观的群众他们把丁岩与紫素推着、挤着。终于,他们被推到丁桂丝的身边,跪倒了下来。
失血过多,生命力骤耗,她的脸庞惨白得像张纸。
“小岩……保重。”丁桂丝漾开一抹好柔、好温暖的微笑,仿佛己经抵达了天堂。“以前我爱他,所以等他……现在他来找我了……天涯海角,我……我都要跟他一起去……”
闻言,丁岩已然傻住,无语也无泪,任周遭的群众替母亲联络警方、医护单位。
对他而言,这一刻的震撼实在太大了!
母亲为爱而存、为爱而灭的面容,在他脑海中烙下永不痊愈的创伤。
为爱而存的勇气固然令人佩服、为爱而灭的气魄却教人胆丧。原来爱情这玩意儿什么都不是,它只是一件锋锐的兵器,适合放在玻璃橱柜里观赏;一旦拿上手把玩,稍一不慎便会伤了他人,也伤自己。
跪在血泊中,望着再无生息的母亲,茫茫然的丁岩失去了至亲,同时也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那晚,救护车,为时已晚的呜咽声,划下了丁桂丝生命的休止符。
事实上,它也摧折了丁岩才刚萌芽的感情——只不过同样茫然的紫素尚未发觉而已。
*
亲眼目睹一场夺命车祸,染上风寒的黎紫素足足病了七日才起床。
七日之后,家门外的世界已然变了个样。
她从报纸的头版广告中看到了丁桂丝的讣闻,才知道她原来是素负盛名的“丁氏财团”三小姐,整个丧葬的过程都由“丁氏财团”接手去做,报纸上提都没提丁岩这号人物。
仿佛他……从来不曾存在过。
病愈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床去找丁岩。
她侧面得知,丁桂丝的丧礼,丁家人根本不让丁岩参与,就连披麻戴孝也不让,彻彻底底把他隔绝在外。
料想他会很难受,所以她不能撂下他不管。
好不容易瞒过了父亲那一关,她急急忙忙地跑到丁岩家。只见他坐在客厅里跟一个中年男人在谈事情,看样子很正经,所以她便站在门外,没敢立时闯进去。
飘动的风,把客厅里的谈话声吹送到她耳中。
“发生这样的事,我知道了也很难过。不过,你要节哀!”紫素没见过的那个男人以长者的关怀,缓缓说道:“因为这件不幸的事就发生在家门口,我想你每天在这里进进出出,看了也难过。所以,我就在没问过你意见的情况下,主动请示上头,看能不能把关于你的那部分企划提前开办。”
变得清瘦的丁岩并没有立刻答腔,缥缈的眼神里透露出他的心思正在远方飘荡。
“上头表示,如果你已有了腹案,随时可以申请资金出发。”
“谢谢你,巩先生。”良久之后,丁岩终于出了声。很难想像,才过没几日,他的嗓音已经充满沧桑之感。“这……正是我目前想要的。”
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