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奇了,他与你是表兄弟,虽说不是咱们这一房的,但也时常与琏二爷、东府上的珍大爷吃酒,如今诞辰请你,倒也不是罕事。”
贾琮捏着帖子,想起当日宝玉病时,在怡红院外,薛蟠色咪咪的眼神,心里便觉得不舒服,待要推了,又有另一番打算:“你备上一份贺礼,回头让墨香给那边送过去,只说我日日进宫不得闲,每日都要到申时才能回来,到时若还来得及便过去坐坐,若不得时便不去了。”
麝月笑道:“又要我备礼,须知这礼也不好备呢,这个月的份例,已经迟了两日,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发下来呢。”
贾琮问道:“可是单我这里迟了?还是大家都迟了?”
麝月道:“我使小丫头出去问过,除了老太太、太太之外,各屋里的公子小姐,连着丫鬟仆工的俱没发呢。”
贾琮思忖道:“这府成日家山吃海喝,养着满院里的奴仆,进的少出的多,二嫂子再强硬也只怕难做无米之炊。府里有规矩的,只有老太太和太太屋里是二十两,再就是珠大嫂子是老太太特地恩典的。其他已婚的主子,如琏二哥他们也才四两,至于未婚的就连宝玉也才二两银子。前些时父亲因为在外面行走交际,怕银钱上不够用,特地给我加到了十两,已是引得别人不快,既然是各处都迟了,咱们也不必做这个出头鸟,只等着便罢,你这里若是缺银子,我明日再给你弄些使用罢。”
麝月笑道:“倒是不曾缺的,柜里还有一百二十多两没用完呢,像薛大爷这种,又不是长辈正寿,咱们又是亲戚家,倒也不必那么讲究,我不过是随口一提,让爷做个心里有数罢了。”
眼看着端午将近,家家都在准备包粽子,扎五彩线,偏巧五月初三这天太子留宴,回到家里已是晚了,便没去上。
转过天来到了节里休沐时,薛蟠又亲自来送请帖:“上次我得了这么粗这么长粉脆的鲜藕,这么大的大西瓜,这么长一尾新鲜的鲟鱼,这么大的一个暹罗国进贡的灵柏香熏的暹猪,因是个新鲜玩意,不好独享,请你去吃,偏你有没空。这回冯紫英回请,特地让我来请你过去,好兄弟,千万赏脸过去坐坐。”
贾琮笑道:“上次原也打算过去的,只是宫里太子留宴,回来时天都黑了,料想已经散了席,便早早地睡了,心里还过意不去呢,如今大哥哥亲自来请,我又是清闲身子,如何还敢拿大不成?且等我收拾收拾,晚间定过去的!”
到了晚间,贾琮洗漱一番,换了套轻身的衣服,然后便带着小厮们挑着灯笼往冯紫英府里来。
薛蟠听说他来,赶紧从屋里跑出来,一把拉过贾琮:“好兄弟!巴巴地等了你一天了!快进屋里。”
这时已经有人迎到了门口,薛蟠为他介绍,便是此间主人神武将军冯唐之子冯紫英,那冯紫英年岁不大,却与苏剑文一般英姿挺拔,从头到脚透着勃勃的英气。他们家跟贾府是故交,素有来往,当日秦可卿的葬礼上贾琮还看见过他,只是不曾说过话。
冯紫英并不以他当小孩看,半带着玩笑说:“琮三爷肯赏脸,我这府上今日真是蓬荜生辉啊!”
贾琮笑道:“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只当咱们有通家之好,你又是常与我家里父兄们来往的,并不见外,我得空了便来,不得空便不来,只拿这里当自己家一样,你这么一说,反倒显得生分,怨着我的亲近了,即使如此,且容我回去,好生准备了四样礼品,再登门拜访如何?”
众人齐笑,不愧是年纪轻轻就正经考了功名的,这张嘴真真会说。
这里除了冯紫英和薛蟠之外,宝玉也在邀请之列,早就到了,在西屋里跟蒋玉菡喝茶说话,冯紫英找了不少唱曲的小官,还有一个锦香院的□云儿,见贾琮到了,冯紫英便吩咐厨房上菜,不多时便摆满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大家互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