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哺起身送走一个病人,正欲出去,护士进来,低声说道:“许博士,有一位陈怯先生,说有十分紧急的病情,要求立刻见你。”许哺皱了皱眉,说:“是他啊,好久没有见到他了。你叫他挂急诊。”那护士抿嘴一笑,说:“心理病有什么急症?”许哺呵斥说:“一个人心理,若是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就需要紧急诊治,和身体受到严重创伤一样。”护士说:“他是你是老客户?”许哺说:“是,但心很深,你来不多久,还不认识他。”护士说:“心深的人才容易得病,要不,他怎么会成为你的病人!”离去。门铃响,脚步声传来,神色焦躁不安的陈怯走了进来,欲言犹止。许哺请他在一张舒服的躺椅上躺下来,对他说:“陈先生,你可以将自己的心事说出来。”陈怯躺下后,忽然又坐直了身子,说:“我有心事吗?”许哺含了轻松的笑,说:“你当然有,否则你就不会来求教心理学医生。”陈怯若微迟疑,直了腰板,不愿意再躺下来,急促说:“别问这些,告诉我,是不是有人……”说到这里,喘起气来,声音更急,“我今天特心神不安,是不是夜晚老做同一个梦所引起来的?而且梦境中的遭遇,全是一模一样?”许哺皱了皱眉,很诚恳说:“陈先生,你爱看琼瑶的小说?”陈怯想也不想,说:“自从患了老爱做梦之后,我才读了含‘梦’的书,包括琼瑶的《一帘幽梦》、《梦的衣裳》和《六个梦》。”许哺说:“你受了梦的困扰,日有所想,夜有所思,所以做同样的梦,不足为奇。”陈怯又开始喘气,说:“一生之中不断作同样的梦,最近发展到每天晚上都做同样的梦,都受同样梦境的困,也不足为奇?”许哺沉默了片刻,说:“每晚做同一个梦,这倒是罕见,是你的老毛病。照说,梦境虚无缥缈,不至于给你带来心理上这大的困扰?既是如此,说明你在这个梦境中,你的遭遇,好像很不愉快?”陈怯脸上的迷恋和恐惧更加分明。许哺用几乎催眠师用的那种沉厚的声调:“梦中的经历,你一定记得。”陈怯身子开始发抖,声音干涩说:“我忘不了,每一个细节都记得。”许哺扶持他躺下来,说:“因为那个梦对你是一种乐趣,反过来,又好像是乐极生悲,非常恐怖,对不对?”
“对!”他慢慢合上眼睛,情不自禁说,“晚上一挨枕头,我就渴求它,可是一醒来,我得到了它,却害怕它。”许哺适时说:“你头落在枕头上,刚合上眼睛,梦一开始,你是在——”
陈怯立即接下去:“我是在皇宫里做面首,和一个老太婆皇后……苟且上了,我醒来后求证,原来那皇后竟然是武则天。”双眼睁的很大,气息急促,声音异样。许哺说:“但你并没有说出梦的全部,你说我能为你诊断什么?”陈怯闭上眼帘,头扭向一边,极不自然说:“再细说就是我俩……合欢的全过程,我扮演的角色就是薛熬曹。”
中宇下意识说:“薛熬曹?”中断了许哺的回忆。许哺说:“你看过《如意君传》这本书?”中宇说:“没有。”
“你最好是找来看看。薛熬曹就像民间传说里的那个驴种,隔着饭桌也能……做爱的宝贝!”许哺说,“当时,陈怯红着脸对我说了《如意君传》的细节,也就是他做的全部梦。你明白了?”
“八九不离十,合欢,色情情节。”中宇说,“许先生,他既然说达到了你的要求,那么,你对他是如何诊断的?”喝干了杯子里的茶水。许哺替他斟满杯子,说:“我说,武则天是你的梦中情人。”中宇错愕说:“许先生,‘梦中情人’这个词,一般来说,不是这样用法。”许哺苦笑说:“我知道,可这时用了这个词,是在给他治病。而且实话跟你说,他每次来我这里,都是这样的情景,但我不通点穿,还得一次次重复……”中宇也跟着苦笑了,说:“因为在医生眼里,他永远是病人。”欲告辞时,不想许哺说:“我用了这个词之后,陈怯立即跳了起来,急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