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出了这个谣言后,下一次都不用张汪自己亲自去动口说了,连日来总有下人到山氏夫人那里那卖身契。
到了几日后,原本三十多人的张家,现在一户仅止十一人。
张氏夫妇和小女儿春华,张汪的婶母宁氏,夫人山氏的乳母婆子姚妈,陪嫁丫鬟玉桂,张家原系的世代忠仆张贵与其妻子三人,张贵的老妻王氏是原本张汪的乳母,其子张兴是张汪随侍的小厮跑腿。
这些都是必留下来的人,就连原本张汪的三个妾在此事中却是全改嫁了的。
另有一对父子,儿子窦安是个跛脚汉,父亲窦老汉却已病得不成人形。
前几年年景还好的时候,张汪在其为官之时,一次外出,轿子行到市集的时候,见到一个跛脚汉给人驮货,几次被摔倒或是被人绊倒都毫无怨言的爬起,又重背了货在渡津口卸货。
辛苦不说,最后却被工头用借口连工钱都没领到。
隔天的时候再次经过,这跛脚汉却仍是背着货一步步艰难行走。
张汪便觉得奇怪,待听得他家中还有一对父母,更是叫人拿钱财接济他。
跛脚汉窦安却也不推辞就收下了。
纯粹是好奇,大少爷出身的张汪却是感了兴趣问他,“前度见你,那工头并不与你工钱,为何还为其做事?”
窦安答说,“纵然他戏弄于我,我却至少有得一处给我活干,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不发我工钱,但心情好的时候能得到他给工钱我就能养家。别处,看到我这个样子是不收我做工的。”
张汪遂觉得他是个老实肯干的人,又觉得他至孝之心可嘉,留在身边,自己也没给过差使,但平日却是府上谁都可以仗势欺辱的。明面上没差使,府上的脏活累活却都全是要他做的。
这样的一个人,在张汪带全家逃难的时候,自己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做了一辆简陋的推车,自己尚且一瘸一跛地推着双亲逃命。
其母在路途上熬不住死了,他大哭一场在晚上歇脚的时候,在野外给老母挖了地埋了,日子过得穷,破衣服都舍不得陪葬,乱世年头甚至都不敢上牌。
隔日红着眼推着生病的老父又逃命。
这场病后来一直不好,到今日主人家不得不裁人,老父还是病着,根由还是那场逃难。
张汪也是怜悯其遭遇,见了窦安却难开口让他走。
倒是窦安自己颇明白形势,先说了出来,“大人您当日收留小人,才有了小人父子今日。也不敢因此仗着您的体恤就要求什么,只是父亲病得厉害,当不得再挪动了,粮食工钱不乞主人恩舍,只请您好心让我父子在张家院外搭一处蓬。”
张汪更无法拒绝他,默认他在张家外搭蓬。
夫人山氏觉得奇怪,待从张汪口中得知事情来由后,也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隔日让身边姚婆子拿了粮食接济。
怎料昔日在张家富裕的时候窦安并不辞张济的接济,这一刻却是拒绝了好意。
回道:“今日小人父子不过是徒然借主人家檐下一隅避风遮雨,若得了主人家的接济,小人绵薄之力终不及府上其余人,不敢当主人家的粟米,今日尚得一隅为吾父治疾,他人获怨,却连此一隅而不得。”
姚婆子原本去接济时确实是起了轻蔑心思的,但听了这番话后,却回去据实以报。
“夫人,”姚婆子道,“这人是个知道本分的人。”
山氏想想,“也是乱世中能生存的人了。”
这话说得不但周围婆子丫鬟惊讶起来,就连一旁被布带绑着腰学步的小儿春华也惊讶了。
窦安是个跛子,怎么会说他才是这乱世中能存活的人?
“得人恩惠,却是会看眼色,”山氏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