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艾布纳也曾问过小蕊,要不要入教?小蕊婉言谢绝了。艾布纳性格温和,不以为甚,这个事儿,就搁开了手。
但庄汤尼不同。他的性格,激切偏执,觉得教会对这个小姑娘有活命之恩,她却不肯皈依天主,真正是岂有此理!
冲突就此展开。每次争吵,庄汤尼总是一副咆哮帝的模样,不但脸红脖子粗,而且张牙舞爪,似乎随时就要动手打人了。他身材魁梧,面目狰狞,不但粗言秽语,口水还屡屡喷到小蕊的头发上,叫小蕊既恐惧,又厌恶。
矛盾愈演愈烈,终于,庄汤尼发了狠,他声称,若小蕊还继续受魔鬼的迷惑,他就要把小蕊关起来,向上帝忏悔,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放出来——一辈子想不明白,就一辈子关着!
以小蕊对庄汤尼的了解,这个家伙,真干的出这样子的事情。她无暇细想,觑了一个空子,冲出了教堂。庄汤尼勃然大怒,拔足便追。一个姓文的通译,阻拦不及,也慌忙自后赶了上来。
法源寺和“南堂”,都在宣武门附近,距离并不算远。小蕊原本想着,进了法源寺,佛门净地,庄汤尼总不能再强凶霸道。不想一奔进轿子胡同,却发现法源寺山门紧闭,竟不得其门而入。这个时候,庄汤尼和文通译,已经一先一后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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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氏平静地说道:“请问大师,这位小蕊姑娘,同贵教堂,签了卖身契吗?”
庄汤尼一愣,说道:“这个倒是没有。”
“那么,嗯,那个……‘劳动合同’呢?”
庄汤尼和文通译,没想到这位年轻的贵妇人,居然晓得“劳动合同”这回事,不禁都露出了讶异的神色。
几位身披锦衣袈裟的中国大和尚,却是一脸茫然。
“呃,这个,也没有。”
“这么说,小蕊姑娘就是‘自由身’了。”
顿了一顿,白氏继续说道:“那么,是留是去,去向何处,自然听凭本人自便——小蕊姑娘,你自己的意思呢?”
小蕊哭道:“回夫人,他们那个教堂,我是打死也不回去了的!求夫人垂怜,留我在府上……做一个粗使丫头——小蕊做牛做马,报答夫人的大恩大德!”
白氏转向庄汤尼:“小蕊姑娘的话,大师听清楚了吗?”
庄汤尼急了:“这……这实在太荒唐了!我不能同意!”
白氏淡淡一笑,说道:“大师是哪国人士?”
“我?我是法国人。”
“那好,若大师有什么异议,请贵国公使馆向我们的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办交涉。或者,请贵国公使直接来找我们贝勒爷,也是可以的。”
庄汤尼和文通译又是大大一愣。
原来,在华天主教会,直辖于罗马教廷,并不归西洋各国政府管理。不过,因为梵蒂冈在中国未设“机枢主教”,也没有“办事处”一类机构,所以,在华教会和中国政府、人民一切纠纷,暂时委托法国公使馆代管。
这一层,白氏其实并不晓得。她以为庄汤尼是法国人,若和中国人有了纠纷,自然是法国公使出面交涉。但在庄汤尼和文通译听来,却以为她在这方面“门儿清”,不由大为惊讶:这些事情,不少身居高位的中国官员还糊里糊涂着,她一个妇道人家,竟然一张嘴就“切中肯綮”?真正不得了!
“若贵我两国朝廷,”白氏说,“都以为小蕊姑娘该回去贵教堂,我自然无话可说——不过,眼下我却是要带了她走的。”
庄汤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