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进来的宫婢中为首那位是清心殿司寝大宫女。辛瞳和和软软的性子向来与人为善,从前彼此见了难免嘻嘻哈哈一通胡驺,如今这般情景倒真有些无所适从。
不愿自作矫情,索性顺顺当当和从前一样,她上前相迎,人却只管恭恭谨谨肃立,到底还是有了不同,昨日的事闹得那样大,圣意裁决究竟是怎样,或许众人并不能知晓,但这其中有猫腻却是有脑子的人都能猜得到。昨日她给关了一宿,还是远远打发了人关在主子寝殿里头,这么桩离奇事儿,怕是终究瞒不过他们这些御前伺候的。
索性该怎样就怎样吧,事情变成这般哪里是自己能够掌控的,辛瞳也不多介意,只和缓着声音轻声问道:“主子这会儿是在前头视朝还是御驾已经回鸾了?”
“姑姑,今儿小朝,皇上晨起没用早膳,这会儿刚吩咐了小厨房做吃食,您往菱花阁去吧,这里奴婢们来收拾。”
“嗯。”她讷讷点头,此刻说什么都显得不合时宜,倒不愿再解释,拾步离开。
远远听见宇文凌略显淡漠的声音,昨晚上经历的一切自脑海中急速划过,无情的他,暴戾的他,体贴的他,柔情的他,不论怎样,都是鲜活生动富有感情,仿佛自己触手可及,而此时的他才是原该拥有的样子,寻常事情不能让他走心,永远冷冷淡淡,不近人情。
门栅半掩,这是在菱花阁,他从不在这里召见外臣,辛瞳也没多想,只当是宫人笨手笨脚碍了事,未再细听,便推门而进。
他一副惯有的慵懒闲散斜倚在菱纱暖榻之上,微眯着眼,神情却略显出些许不耐烦。辛瞳不明所以,才要上前行礼,却乍然瞧见了秦妃的身影。她人端端正正跪直着身子,闻声凝眉看向她,不见叫嚣的情绪,但骤然切齿的神情已然彰显出十足的恨意。
宇文凌听见声响知道是她进来,也不言声,只目光转向身侧,示意她近前。辛瞳疾步走去,稳稳当当静立于人身边,眼观鼻鼻观心不愿太过招惹人注意。
冷不防被人拉扯,身子直往下坠,仿佛昨夜的情形就要重演。辛瞳乍然承受这样的力道,身子不稳,险些跌倒。宇文凌托住她,下一秒就将她往怀里带,直到人满满实实落入怀抱中这才满意地开口:“总这样嗜睡,倒不见长肉,还是胖些好,入了秋见凉,作养好身子才好过冬。”
这话头真是说不出有多暧昧,实心实意的关怀之中又透着那么点逗弄。偏偏他一副若无其事坦坦荡荡的样子,当真让人气恼不得。若无旁人在侧,这番嬉笑之言也不至于让辛瞳介怀,可秦妃紧盯着她的目光让她实在别扭。
她回望过来的神色带上了求饶的意味,原本昨日前前后后一番折腾,就已让她有些难以坦然面对,偏生这会儿另个当事人毫无芥蒂地当着人面捉弄她,再多的难为情也不方便直接说出口。
秦妃实在没想到这丫头竟还能毫发无损地蹦达碍人眼,看眼下这般光景,非但没受罚,反而往爷身旁更近了一步。究竟是有多大的能耐才能做得到,篡改旨意欺君罔上这样株连九族的罪名也能被她下作着手段轻飘飘带过?这事儿中间实在透着些诡异,如今宣正宫与文华殿内口径一致就说是万岁爷让人去撤回了旨意,究竟是怎样,只怕唯有这位爷自己心里最清楚。多年的相伴,自己视他为夫君,可他究竟在拿怎样的态度对待自己。如今他怀里这个算什么,贱人生养的狐媚坯子,左不过有朝一日封妃,还不是要落在自己手里。
宇文凌清浅一笑,秦妃这般小计较于他而言实在乏味不够看,只明明洞悉一切,却也并不发作,只轻柔抚弄着怀中之人零落的发丝,在指尖撩拨缠绕。
如今证据确凿,却半晌不见发落,秦妃心中自有一番计较,如今不罚那便是不会再罚了,他终究还是顾虑着爹爹的情面,对自己心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