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三根手指,对张允修道:
“张经略,卑职现任嘉定、吴县、昆山,三个县的知县····”
见张允修不说话,王衡继续道:
“既然家父与经略父亲都是故交,你我也算缘分,职下不说虚的。”
“卑职是这三个县的知县。在这太仓地面,职下也算是个官儿了,除了龙袍,想穿什么便穿什么,不知张经略满意否?”
张允修点点头,盯着王衡道:
“这么说,你的知县,都是买的?我大齐有卖官鬻爵的规矩吗?”
王衡哈哈大笑,镇定自若道:
“大齐是没有,不过大明有,这都是弘光皇帝在位时,职下花银子买的,齐承明制,太上皇三年前便说了,江南各府县官员,除谋逆大不敬者,其余皆可官复原职····”
张允修冷冷道:“你买这么多官做什么?”
王衡脱口而出道:“买官,就是为了挣钱,太仓州城遍地都是银子,卑职不喜欢挣穷人的钱。”
康光绪被他这话逗乐,不顾自己身在虎穴,目光锐利望向三县知县:
“那你想挣谁的钱呢?”
“谁有钱就挣谁的钱。”
康光绪笑道:“大齐皇帝最有钱,所以,你要造反吗?”
王衡摇手笑道:“卑职可没说这话。”
两人相视一笑。
“可是,最近,诸位来了,不让卑职好好挣钱,不仅不让卑职挣钱,传言说,你们还想杀卑职。”
张允修刚要开口,康光绪又笑道:“王知县还是说清楚一些,不知我们是如何挡你财路了?”
王衡举起酒杯:“诸位,请。”
张允修刚把酒杯端起,康光绪朝他使个眼色,王衡笑道:
“放心,酒里没毒,本官不过是个芝麻绿豆的小知县,焉敢谋害各位上官。”
康光绪重新举杯,一边大笑道:
“来来来来来,王知县客气了,整个江南谁不知道,你们太仓王家最厉害。你是太仓头面人物,本地缙绅大户、各级官吏,都要给你几分面子。
王衡摊手一笑:“什么头面不头面,每天几千口子人,几十个幕僚,一大家子人的吃、喝、拉、撒,都靠我那点微薄奉银,入不敷出啊。”
张允修问道:“世道艰难,这么点俸银,王知县是怎么活下来的?”
王衡笑道:“张经略, 你可知,卑职是做什么生意的?”
“不明白。”
康光绪在旁解释道:“江南一大半丝绸、茶叶、瓷器,还有瘦马,都是王公子在贩卖。”
张允修冷冷道:“这么说,王公子富可敌国了?”
王衡挥手打断道:“过誉了,卑职,不过是帮郑森带货的。”
“带货?”
张允修若有所思。
“就是走私。”
张康两人互看一眼,他们没想到,王锡爵的儿子,路子竟然这么野,把生意都做到爪哇国去了。
“可惜现在卖不了了。”
“为何?”
王衡忿忿不平道:
“郑森被打得不敢回福建,上了月,好不容易有条船冲出围困,也被你们截胡了。
苏州样,广州匠。
香犀、象、蜃、玳瑁、竹、木、藤、锡诸器俱甲天下。
这些珍品商品往年销往海外,让王家赚得盆满钵满。
现在,海贸生意,几乎全部被商会垄断,银子都让商会赚去了。
“王家在太仓屹立几百年,你们来了,查抄我们的田地,打压我们生意,还杀了我的人,这,不是要逼着王家造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