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走狗,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努尔哈赤想到这里,觉得汉人尼堪委实可恶。
往日定下的治国方略,也该重新调整了。
以后那些对大金无用的汉人,可留,亦可不留。
努尔哈赤抬头望向北岸,嘴角浮出淡淡的微笑,和半个时辰前相比,北岸打起的火把又稀疏了些。
那支倔强的骑兵还在继续冲击浮桥,不知死活的和正蓝旗、两黄旗的精锐对杀。
“多死一些才好,朕还要用你们的心肝,祭祀浑河法器······”
后金大汗自言自语了几句,想象着天亮以后,北岸明军彻底覆灭的场面,也不知道刘招孙的心肝到底是什么样子。
努尔哈赤神色不变,转身望向跪在地上的佟养性,这个奴才已经等了很久。
佟养性咬住食指,努力让自己抽泣。
他从一名逃回来的正黄旗巴牙剌那里得知。
兄长佟养真黄昏时分在北岸战死,死前还让刘招孙砍了脑袋,将尸身遗弃荒野,这个尼堪还让战马将兄长尸骸踏成了肉泥,连块囫囵肉都没有。
佟养性不知道,抚顺佟家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这个刘綎义子下手如此狠心。
“大汗。”
佟养性缓缓抬起头,脸上神色极为平静。
“奴才昨日便曾建议,让正红旗、镶白旗调集兵马,一举攻灭刘招孙,大汗为何迟迟不肯答应?”
努尔哈赤眼神一变,佟养性从没有在他面前用这样的口气说话,想到佟养真刚被刘招孙杀死,他强忍住怒火,没有对这奴才发火。
“此事朕自有决意,你不必多言,”
“可是大汗,刘招孙诡计多端又心狠手辣,不得不防,八贝勒和四贝勒就是被····”
佟养性平时极为谨慎,这会儿却被兄长惨死刺激,变得有些浮躁,说话也没有顾及,他话刚出口,连忙停止,后悔不已。
这几日大汗喜怒无常,性情大变,几位高级包衣不知所为何事,就会惹恼主子,引得大汗一阵暴怒。所以大家也希望这回请来的师婆可以帮大汗摆脱那个恶灵。
佟养性跪倒在地,匍匐着身子,不敢抬头。
却见努尔哈赤缓缓扶起这位汉臣,盯着佟养性的脸,神色平静道:
“李额附,你和你兄长骨肉亲情,朕平日也有耳闻。佟养真为大金战死,朕会好好抚恤他的家人。”
佟养性听到这话,就知道他哥哥的家产又要被大汗夺走。
不过脸上还是表现出恭顺的笑容,静静聆听大汗接着说下去。
“李额附,朕知道你心中伤悲,朕的两个儿子,八贝勒和四贝勒,都是被刘招孙害死的。朕不想让第三个儿子也被他害死,所以朕才会去找师婆,鬼神之说,皆是妄谈,朕岂不知?”
佟养性呆呆的望着大汗,不知道努尔哈赤接下来要说什么。
“这些年朕杀过的师婆萨满,少说也有一百个了。朕本命,又何须这些神棍神婆鼓唇弄舌。不过今日,这个师婆说的颇有些道理,他说要给刘招孙做一个大发器,这法器就是浑河。”
佟养性知道大汗对刘招孙也是恨之入骨,不过他没听过什么浑河法器,他准备向大汗询问个究竟。
却见努尔哈赤拍案而起,怒道:
“刚才哨马来报,镶蓝旗五千甲兵离沈阳四十里,正在加速赶到浑河,还有正白旗,也快到了!”
“浑河,就是刘招孙的镇魂瓶,他这次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努尔哈赤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伸出从貂皮五采龙纹袍袖子里摸出那个爬满龙蛇异兽的日月星辰镇魂瓶。
佟养性瞟了那瓶子一眼,隔着步,便能感觉到瓶身浮雕的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