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表达自己不满,什么叫不及票拟,根本没给老夫看好吧!
“拿来。”
卢受跪着朝前挪了几步,高高举起双手将奏疏呈递上来,旁边一个宦官接过来,放在万历面前。
宫女早早将一副西洋老花镜递给皇上,老皇上颤巍巍将眼镜带上,展开那塘报,细细阅读起来。
万历一边阅读,一边对跪在身前的太监道:
“卢受,起来吧,你不像冯保那样跋扈,又不似张鲸那般恶毒,朕自会重用,以后好好做事,东厂的事,最近做的如何了?”
“谢皇上隆恩,回皇上,臣已让东厂档头分头彻查,应当是快找到了,那人竟敢诬陷杨经略叛国,勾结建奴,也忒猖狂了些!”
卢受站起来,侧身站立,朝旁边的方阁老拱了拱手,方从哲假装没看见他,把头扭到一边。
万历翻了几页,直接从最后一行看起。
“臣谨会同总督蓟辽汪可受、辽东巡抚周玉春奏闻,章下兵部。”
既然没有陈玉庭署名,万历便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他开始在塘报中搜寻所有出现的数字,很快有了发现:
“·····刘招孙率南兵斩首真夷战兵首级一千八百九十五级,生擒牛录额真五人,包衣阿哈三千五百人······”
看到这里,万历呼吸急促,宫女连忙上前给皇上擦拭额头汗珠。
“看来真是捷报,”
朱翊钧这才把塘报翻到最前面,从第一行开始看起:
“钦命出镇辽东经略、兵部右侍郎臣杨镐谨题为恭报刘綎军击溃奴贼镶蓝旗,击毙镶蓝旗旗主,奴贼二贝勒阿敏,谨星夜传达,仰听圣裁事。”
“击毙镶蓝旗旗主?那朕不得赏他八千两银子?!”
万历脸上的喜悦之色渐渐消退,额头上的褶皱像冻伤的树皮,干巴巴挤在一起。
“·····辽东风传西路、北路两部人马,皆被奴贼击溃,杜、马总兵不知生死,或言朝鲜投靠建奴,种种流传,军心动摇······臣于沈阳督阵,多砥砺南兵,言辽东烽烟,丈夫何可偷生?!夫运筹帷幄,经略所为也······也赖皇上天纵神武,三军用命,东路军屯兵浑江,与奴对峙,刘綎义子刘招孙,任东路把总,慷慨任侠,相貌奇伟,为士卒仰慕,会奴贼镶蓝、正蓝旗三万死兵凌浑江,势如危卵,刘总兵高呼:是欺我汉家无男儿耶?刘招孙高呼,我辈武人,报效皇恩正当此时!是夜亲率锐士,袭杀奴营,斩获数百真夷首级·······次日堂堂阵战,刘招孙破甲冲阵,创伤五十六处,尤振臂大呼:为国杀奴,快哉快哉!奴贼胆丧,遂斩奴酋阿敏····”
万历脸色越发阴沉,自从熬死李成梁,他已经好久没读到这样浮夸的奏折了。
“创伤五十六处不死,天神下凡不成!”
正准备伸手将杨镐奏折扔进炉子,却听卢受道:
“皇上,这里还有一封御史巡按陈玉庭发来的塘报,”
万历一把夺过奏疏,怒道:
“怎的不先给朕看这封,可是辽东经略给你了好处!”
卢受连忙跪倒在地,慌忙摇头解释,万历皇帝瞪他一眼,让他起身。
“臣有罪,臣以为杨经略已是殉国……”
万历不耐的挥挥手,让卢受不要插话,撕开陈玉庭发给他的塘报继续阅读,旁边一位掌印太监一位内阁首辅,都紧张望向皇上,大气不敢出一声。
半响过后,万历脸上露出喜悦之色,满意的看着卢受,口中赞道:
“小小一个把总,竟能斩首一千余级,还生擒了牛录五人,若兵部查验为真,这比当年成化犁庭还要振奋人心!近两年朝廷耗费辽饷三四百万两,也不知花到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