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忙活了,这东西我拿着。赶紧把马牵过来,咱们从东角门出去”
出了阳宁街,陈衍一扫往日立时打马飞奔的习惯,竟只是放开了马小跑。跟在后头的四个伴当见少爷这般架势,面面相觑的同时不免以为少爷是因为昨夜一路狂奔甩掉了他们,如今终于醒悟过来学到了沉稳,心中不免又是欢喜又是欣慰。然而,殊不知策马走在前头的陈衍正一面走一面往下瞟着放在马褡裢里头的那个包袱。
“应该不是什么容易碎容易破的东西吧?要是送到地头却不是完完整整的,回头我哪有脸去见姐姐?”
嘴里嘟囔着,陈衍不免更加小心了起来。从皇墙北大街过了安定门大街,等到了崇文门大街又往北走了一箭之地,一路东张西望的他就拐进了一条胡同。楚平几个也是头一回到这地儿来,脸上全都有些纳闷。进胡同的时候,楚平瞅了瞅那牌子上写的门楼胡同四个字,甚至还拍马上前了几步,小声对陈衍问道:“少爷,咱们这是上哪?”
“别多问,跟着我走就是了。”
同样是头一次来的陈衍每到一户人家就仔仔细细地来回扫着门楼,直到由西往东第四户,这才算是找到了地方。他摇手阻止了楚平前去叫门,自己利索地跳下了马,拿上马褡裢里头的包袱,就上前抓着那锡环轻轻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那大门就咿呀一声敞开了,内中探出头张望的却是一个有些年岁的老门房。
“这位公子,您这是……”
“我寻杨大人有事。”陈衍见对方皱了皱眉,仿佛要拒绝,赶紧又添了一句话,“我是阳宁侯府的。”
这话果然是有些功效,原本要关门的那老门房立时笑了起来,又打开门让陈衍等人进来,随即又吩咐人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庄妈妈就从里头急匆匆走了出来。一扫这一拨来人,她面色微微一变,旋即笑着上前屈膝行礼道:“我家大人一大清早就去早朝了,白天恐怕难能回来,请问公子是阳宁侯府的哪一位,我也好禀告老太太。”
陈衍一听杨进周竟然不在,顿时有些郁闷,但还是客客气气地道了自己的身份。见那位庄妈妈颇感意外,又笑着把他往里头迎,他少不得解释了自己此来的缘由:“原是杨大哥昨天傍晚在阳宁街外头遇着我,送了好些东西,老太太和姐姐都觉得不好意思,所以特意嘱咐我送了回礼过来。我还以为一大早来能遇到人,却忘了还有早朝。”
“大热天的,四少爷随便使个人也行,怎还劳您亲自跑一趟。”
“杨大哥也是亲自来的,姐姐不好随便出门,我这个弟弟自然是有事服其劳了。”
听陈衍说话和气,一路进来虽说也是四下里瞥看,可更多的是好奇而不是倨傲,庄妈妈自是越发满意。及至引着陈衍进了上房见江氏,她觑着人似乎有话要说,就冲两个小丫头招了招手,蹑手蹑脚带着人退了出来。才下了台阶,她就忍不住嘴角往上翘了翘。
屋子里,陈衍先是以晚辈的礼数见了江氏,随即就奉上了自己带来的那个包袱,这才把刚刚对庄妈妈解释的话又来了一遍,末了才说道:“这里头是两瓶百花膏,不是宫中上用的那种,是入夏之后姐姐自己用园子里的花做的,老太太平日也常常吃。两罐是荷花香露,也是自己蒸煮而成,夏天沐浴后用最好。另外则是一条束腰的皮带。”
看着这个大包袱,江氏不禁笑着说:“他送去的只是一些小东西,你们却还惦记着回礼,倒是让我更不好意思了。你回去禀告你家老太太和三小姐,就说多谢费心了。”
这回礼的事情交代清楚了,陈衍知道,眼下要紧的是另一桩。他眼睛滴溜溜在屋子里一转,见确实没有别人在,这才一板一眼地说:“太夫人,其实今天我来,也是另外有一件事情。咱们两家承天恩方才有如今的局面,这两天家里听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