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十四岁的阿雪,决定不去学校了,她透过方律师的帮助,为自己找来许多知名的家教老师。谁规定储备实力非得买机票飞到国外去。
来比吧,比比看未来谁输谁赢。
阿雪这么想着,冷傲一笑,侧过头望身墙边。
一个比阿飞更像猫的男孩蜷缩在角落,他呆坐在那里很久了,阿雪瞄一眼墙上的钟,已经大约有三小时又二十七……八分钟。
他叫做阿叙,是她从捷运站里捡回来的。台湾的街头无奇不有,不论捡猫捡狗捡小孩,只要存心想要,什么东西都可以从路边捡回来。
她尖酸刻薄地想着,咯咯笑出声。
阿雪看向满脸青紫的男孩,心里想的是,台湾受虐儿的比例会不会太高了一点,社会局到底为百姓做了什么事?
阿叙的父亲是个知名议员,听说很快就要参选立法委员,没意外的话,未来他将成为党中大老。但……那又如何?即便身份显赫、家世优异,却留不住孩子的感情。
“家”这种东西,早该在二十世纪末期彻底被消灭。阿雪是这么想的。
又冷然一笑,她走到男孩身边,蹲下,视线与他相对。
“你饿了吗?”她的声音平板,没有高低起伏,衬着她缺乏表情的面容,白雪公主的影子早已在她身上褪色,由雪后取而代之。
男孩摇头。
不吃?他在同她倔强?
哼,她不欠他,想要耍脾气,换个地方去。
“你后悔了?想回家?我叫计程车送你回去?”她一口气丢出几个问号。
提到家,男孩满眼的愤懑,他抬眼,对上她的视线,绝然道:“我永远都不回去。”
扬眉,阿雪浅淡一笑,附和的说:“是啊,家能带给你什么?爱?关怀?疼惜?照顾?”她越问越想笑,甩了甩头,又凑近他的鼻子,说:“世界上没有人必须无条件给你这种东西。你想要什么,就得亲自去争、去夺、去抢,抢赢了自然是你的,抢不赢……我老早对你说过的,弱肉强食是千百年来不变的定律。”
男孩似懂非懂地看她,她抬高下巴,冷漠而高傲。
“抢?”阿叙迟疑问。
“对,抢。越嗜血的人,越能在这世界生存,而且越暴戾、越狠毒的人越能称王称帝,什么礼义廉耻、四维八德,那是聪明的坏蛋发明出来让愚笨的好人遵守的,只要所有的笨好人都守住道德,那么聪明的坏蛋就能理直气壮地统治世界。”
“你能教我怎么抢吗?”阿叙拉拉她的衣袖,表情可怜得像只小野猫。
“你下定决心要跟着我学习?”她用一指挑起他的下巴。
阿叙笃定的目光对上她的双眼。
她反身站起,背着他,轻轻巧巧地丢下一句,“想拿大刀,得先把身体训练得够强壮,过来吃饭吧。”
望住她纤细背景,阿叙镇定了未来追随的目标。
这天,阿雪十四岁、阿叙十岁,阿叙用自己嘴巴证明决心,他吃掉满满三碗饭,因为他想要用自己的双手拿起大刀,砍掉所有伤害他的人。
四年的时间里,在阿雪的积极训练下,阿叙变得和她一样冷酷。
他们用冷漠的目光看待社会,他们把同情心丢进衣柜,他们有许多家教老师上门教导在这世界生存竞争所需要的知识。可是,没有人会多费唇舌在他们面前解释“礼义廉耻”,因为他们的目标是要当聪明的坏蛋,不当愚蠢的好人。
当他们上街,看见路边的乞丐,会尽力别开眼,并在心里淡淡想着:这是他们选择的人生;当发现需要帮忙过马路的老人,他们想的是“物竞天择论”;当他们买名牌服饰时,把服务员的卑躬屈膝当作理所当然。
通常,他们是不苟言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