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庄子》子非鱼里的那些话。无为之治的老庄之道虽然不是他的理想,但其中包含道理隽永的诗句却被自己铭记,多知晓些道理总没有坏处,从小,自己的老师方苞就是这么教导自己的。
可是,这些书中的哲理显然无法解除我目前的困惑,前方迷茫的出口究竟在哪里,汹涌澎湃的波涛下人人眨着贪求的眼神,我虽然没有害人之心,可难保不被人陷害,这已经不是由我说不参入,不苟同就可以全身而退的游戏了,势态已经把每个有实力的阿哥逼到了风口浪尖的最尖端,每个人的背后都站着属于自身势力集团的一帮人,尤其是老八他们那个八爷党,依上次家宴的结果看,收买的人心已经到了渗透到我和太子旗下族人的地步了,朝廷庙堂已经容纳不下他们的庞大的羽翼,那么,一旦得势,张开翅膀,那又将会是怎样一番的难以驾驭?
至于太子,他简直就是我的前车之鉴,如果我不自保,不自卫,没有等同于他亲额娘与皇阿玛的眷顾深情,那么宗人府那个关疯子的院落里下一个住的就将是我。可是,我究竟该怎么办呢?胤禛仰头看着叶片相互连接在一处的几棵参天银杏大树,忽然觉得自己也需要寻找同类。
“祥子,你说,我们是不是还缺个人?”视线转向光着后背任由人按摩脖子的十三,不经意瞥见按摩白衣少女敞开的胸口,不自然地立刻偏离对着他们所在麝香汤池汩汩外冒的虎口热水出口。
“唉,四哥你害什么臊,这里又没别人!”
“正是没有别人,才更需要谨慎处事。君子一日三省,这话你没说过吗?”四阿哥说话时仍然背对着十三,瘦削的后背浸泡到水下,只露出盘了长辫子的脑袋。
“嗨,处处都拘小节,既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十三后背结实的肌肉被按得发红,满足地叹息一声,顺手摸了摸少女滑溜的小手,调笑着眨眼,“叫兰草是么,待会儿我去找你。”少女红扑着脸飞快地跑开。
身后四阿哥发出不满的斥责,“祥子。”只有他们俩时,胤禛就会这么叫他,一如叫着从小被太监宫女搁置在遗忘角落因为肚子饿而哭泣的男孩儿时一样,亲昵的称呼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姓名的符号,而是他们并肩成长的印记。超越了兄弟间闪光纯真的朋友间的友谊。
“好了四哥,我知道你接下来又要说那些长篇大论了,什么君子,什么原则,什么规矩,什么分寸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做不来。四哥,我和你不一样,没有额娘的孩子注定不受皇阿玛的疼爱。我既然无法像老八那样野心勃勃,紧抓时机,那么何妨让我沉醉今朝,有酒就醉,有乐就想呢?”十三说着挥手屏退了屏风后所有侍女,脚踩池底,绕过胤禛,走到他面前,眼里看不清是悲愤还是颓废。
“你当真这么想的?”刀劈过般的脸颊青筋抖动,咬紧牙,胤禛隐忍住怒气,吸口气,抓住了十三浑圆的膀子,伸手捶打在他厚实的胸膛,“你就这么没出息?简直和……和那个……他一样!”
“太子?”十三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瞬间恢复,仍旧是先前皮皮的什么都不在乎的面孔,下嘴唇微微前倾,嗅嗅鼻子,仰头泡在热水中,弄湿了头发,“你终于承认了,他就是个没出息的人。我看还说得轻了,扶不起的阿斗才算合适他。”
“住口。”
“怎么,我说得不对么?四哥,你到底还想为他做到什么地步?”胤祥任由水滴沿着他的前额,眉毛,鼻梁落到他的嘴里,伸手按住四阿哥的肩头猛烈摇动,“四哥,今天的朝会上他公开出那些巡抚的名单,不就是最好的说明吗?他把我们全都卖了!那些名单上的名字都是按照老八他们……”
“够了。祥子,别说了。”男人痛苦的闭上眼,努力不去回想那份被背叛的痛楚。
“不,四哥,你让我说,我已经忍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