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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3 / 5)

岁便出来当童工,养活养父母;以后捡破烂、卖鱼卖菜卖水果,到工地挑磚挑水泥等,各种劳力的工作都做过。十九岁时,养父母过世,趁热孝时,母家的人赶紧为她找了个人家;结婚不到两年,丈夫便因病过世,接着,第二任丈夫也因病亡故。人家便说,妈天生命硬,专门克夫克子。

三十二岁那一年,妈嫁给了爸爸;爸是建筑工地的工人,靠着出卖劳力过活。两个人都没受过甚么教育,不识任何教育文明;同甘共苦,一起在社会的最低层浮沉。

每天早上,爸带着妈妈到河畔的桥下等候,等着各个工头赐派工作,逡巡在各个建筑工地。爸扛着鋼筋,卖力工作;妈便挑着磚头,和拌着水泥。生活,是只求一口温饱。

命运总是喜爱跟窮苦的人们开玩笑。三十四岁时,妈怀了个男婴在腹中夭折;直到四十岁那年才生下我。七年后,爸在工地意外死掉。没有保险理赔,仅一点象征性的末抚卹金,那么賤的一条命!

然后,就换了我跟着妈在河畔的桥下等候;换我跟着妈在各个建筑工地逡巡。

河面吹着的风,随着季节的变更,常有着不同的温度和拂触。冬天的风,常是刺骨寒凍的,肌肤会受不住凸起一粒一粒的疙瘩,且打由心脏里头泛出一股战慄。夏日的风,则是带着黏闷的气息,沾上了就彷彿脱不了身似的,被围困在一团燥热的窒息里。春天和秋季,涼风的吹拂相异不大;差别的是,一个渐趨薰暖,一个日变刺寒。

生活对我们来说,还是只求一日温饱。

各人头顶一片天。天空的那颜色,便是我们宿命的颜色──延绵不完的忧愁;每每仰头,我便觉得自己要被融进这苍穹里,和它同化成一色,埋葬在忧郁里头。

我觉得自己就像这一片天空,生和灭,都不是我自己所能決择;朝霞或暮欤�膊皇俏椅易约核�芪眨�抑荒苎鐾罚�俚拖峦罚�娑砸桓鲈阃噶说氖澜纾?nbsp;

春江花潮,恆古洪荒。

那离我,是多么遥远的世界。

一个,我永远也无法体切踏着的世界,遥遥地与我隔着光年的距离,无边虛幻底梦境。

“若水!”

连明娟坐在靠窗的位置那边,殷勤地对我招手。我避开几个双手捧着薯条炸鸡汉堡包和汽水的学生,朝她走去。

“对不起,来晚了。你等了很久了吗?”刚坐定,我就忙不迭地道歉。这个时间,到哪全是人潮;车多人也多,移动缓慢,总无法完全照自己的要求掌握住时刻。

“还好。我也才刚到不久。”明娟圆圆的脸,挂着她一向正字标记的甜笑。“你要吃甚么?汉堡包还是炸鸡?我去买──”她桌上已先有了一堆薯条和炸鸡了。

“不用了,我自己去。”我比个手势。妈上回给我的钱,还剩了一些;我买了一包小薯条和小杯的汽水。

快餐店里到处都是人。窗明几净;阳光从西楼的天处斜斜地洒进来,临窗的每一个人,周身彷彿都耀了一层金光。

“怎么突然找我出来?有甚么事吗?”我把薯条和汽水端到桌上,挪开窗边的书包,交换了个位置,和明娟面对坐着。

“想你啊!”明娟半嘟着嘴,稍带埋怨。“你这个无情的家伙!都不来找我。从开学到现在,我们都还没见过面哪!”

“我是想啊!可是,你也知道我的情況的──”

连明娟和我是从小学到现在的好朋友。小学我们同班了六年;中学时她进了音乐班,虽然不同班,但教室就在隔壁,感情还是一样的好。她从小就学鋼琴,家境优裕,是父母呵护在掌心的明珠;苛刻的说,是那种标准不知外头风雨的温室花朵。

“说得也是。”明娟换了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平常放学的时候,你就要赶回家把饭煮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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