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去寻高门大院要当教习。他也是穷急人发疯:你就一半吊子的和尚识得千把大字,熟背几卷经书而已,人高门大院地主家的孩子都是蜜罐里长大的,家里有钱有地有美女,跟你学那劳什子经书有个屁用啊,有钱家的人谁闲着没事读经书做和尚啊,有那想法才是真疯了。谢小宾理所当然的又吃了无数瘪,有个别的嚣张大户还放狗咬他了,幸亏他跑的快才没被啃上。
白天瞎晃荡寻活计,到晚上谢小宾便随便寻一犄角旮旯窝起来。他在长沙府里兜来转去,西市到东市、南坊到北里,整日价的寻生路,没寻到活计倒把长沙城的大小街道给走了一个溜熟,认识他的人没有三百也有二百八了,也成了一不大不小的熟脸子光棍。熟归熟,他那衣服兜可还是比脸干净,肚子里也净装凉水了。谢小宾一文不名又无朋无友无亲无故,虽然会些技业可就是没人雇佣,真是倒了血霉了;又自感堂堂八尺男儿拉不下脸乞讨,真个是山穷水尽路到头,眼看要活活饿死。
常言道:良马不解缰,懒驴莫卸套,好女休多言,是男莫做贼。谢小宾心想:说不得,我今天也要做贼了,反正师傅也做过,做上一回也不算对不起良心,日后补过罪业就是了,暗暗下了决心、打定主意。
静街锣响停之后,谢小宾趁着夜色展开轻身功夫攀上房顶,一路在房顶闪转跳跃奔到城南普济寺左近。下得房来,他靠近寺墙仔细地听里边边的动静,确定无人走动后,两腿猛一蹬地冲天炮一样窜起,空中一拧身直接朝院中落下,待得着地深吸一口气身子团抱滚将出去,靠近一段花墙时猛地直起身子贴墙而坐。这一通动作如行云流水,又称得上是悄无声息、精彩之极,真不枉了他学艺多年。谢小宾这贼做得可不单是略懂,简直是无师自通抑或青出于蓝。他蹑手蹑脚仔细搜索,极其容易便寻到了香积厨。和尚们都没有锁门的习惯,他轻轻推开门,闪身进去,又把门小心合上,在厨下左寻右寻就是找不到他想要的东西,心里暗骂:这帮贼秃子,狡猾的紧,倒是把东西藏得巧妙。
所谓和尚,那可是戒律森严、规矩清晰、分工明确的一群人,世界上第一等的作息规律严正的团体,实在是让人钦佩。他们每天早睡早起,做早课的做早课,清扫的清扫,下厨的下厨,哪能蒸一大堆的馒头放在厨下。谢小宾骂和尚们太贼,确实冤枉这些真和尚了。谢小宾鼓足了勇气做贼,费了这么多功夫寻到了大厨房,上翻下找就是看不见馒头,可是气坏了,一个劲的暗骂。骂归骂,总也得吃啊,他当即便是一通饕餮,吃了个天翻地覆日月无光。厨房里虽没馒头,但还是会备些新鲜菜蔬的,和尚不能大清早去菜市场买菜吧,那不就太新鲜了不是?谢小宾吃了十棵白菜二十多个土豆五六斤豆腐,那个难受啊,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般,实在没辙就一边小口吃着盐一边喝了二斤多豆油。
谢小宾乌七八糟吃了一肚子,虽然肠胃能撑住,但心里过意不去,于是便往宝殿摸去,准备给佛祖磕几个头谢罪,路过僧舍的时候忍不住停留了一下,往里猫一眼。他看见和尚都香甜的睡着,值夜僧是个小沙弥,在坐禅,如豆的灯光下光溜溜的脑门闪着黄晕。谢小宾看着小沙弥的秃头,摸摸自己的头,心说,小师傅啊,哥哥曾经也是秃头也是和尚,但以后再也不是了。只有心里秃,头才能秃,这个理儿他懂。谢小宾离开僧舍悄悄到了大殿,在殿门外双手合十跪下,心叫罪过罪过,佛祖您原谅弟子罪过,磕了三个头,悄没声息的循原路离开普济寺,又寻了一墙角窝起来。
第二天,谢小宾又在南坊的大街上晃荡,他不是在找活计,他这是溜食儿呢!任谁吃那么一堆纯生的玩意儿也不好消化啊,他哪还有心情寻活计呢!谢小宾一顿大吃,虽止了饿,可并不好受,一夜都没消停,胃里直往上翻,又舍不得吐,吐了还得再吃,没办法便抠着墙角苦忍到天亮,想找个好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