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卢云也醒悟过来,在这一瞬之间,他全都懂了。小年夜扬州渡口一场厮杀,他也曾见过这群人,也从琼芳的口中听说了他们的名号,真相大白了,为何胡媚儿会查到自己的消息,为何会大半夜地守候在儿,原来一切的解答就是这四个字:“镇国铁卫”。
黑衣厂卫,号称贪人之夜叉,昼伏夜行,掌人阴私,无论景泰还是正统,全都养着这群妖物。卢云眼中带着寂寞,他没有说话,可那眼神却似问着胡媚儿:“为什么?”胡媚儿笑了笑,拉起了衣袖,遮住了烙印,她没说话,可她的举止也替她说了……不为什么,一切如故……
两人四目相投,面前的胡媚儿不再像个女魔头,那目光温驯平静,反似个奉公守法的老捕快,不毒、不刁、不恨,只有一脸木然,照本宣科。卢云望向地下的信封喜帖,忽然耸了耸肩,笑了一笑。胡睸儿见得那个笑容,好似给刺了一刀,她眼眶微微一红,霎时别过头去,目光也恢复得冰冷肃杀,霎时不再多言,自管弯下腰去,捡起了地下的包袱,便从房门口离去。
眼见胡媚儿眩然欲泣,卢云心下一动,他虽与胡媚儿相处无多,却但晓得这位姑娘爱恨分明,乃是位性情中人,实不信她真会出卖目己,当下探手出去,拉住了她:“你是被迫的?”
“幼稚啊!”胡媚儿背对着卢云,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卢云啊,别老是这样天真可爱,这世上哪件事一定是自愿的?又有哪件事一定是被迫的?快回家做圣人吧。”说着说,将手奋力一甩,便已跨门离开。
杀手走了,胡媚儿也走了,柳侯爷的书房又静了下来。远处传来元宵的鞭炮声,卢云默默望着地下,但见杨肃观送来的公文兀自躺在地下,好似向自己微笑着,示意他莫要为此见怪……
第七章 天寒翠袖薄
冷冷的大街上,天边飘落片片雪花,卢云肩挑面担,静悄悄地走在京城街上。
来时悲愤莫名,离时则是悄然无声,此际卢云已然平静下来,他没去想什么镇国铁卫的新阴旧谋,也不在意那些稀奇古怪的黑衣高手,他只是望着那熟悉的北京,琢磨心里的一些往事……然后,他就要启程了。
定远、仲海……甚且那些死敌仇家,全是在京城遭遇的。实则北京已是他的故乡了,在这儿他有熟知的一切,今夜此时,若真踏离此间,永不回头,心里还真有些不舍。
也许这就是不想回来的原因。回来便得走,走时便会不舍,与其撕心裂肺地挖出旧伤,血淋淋地一刀两断,不如把那份相思埋藏心中,静静的、苦苦的,一辈子自个儿体会着。
其实胡媚儿说得没错,这世上好人不一定做好事,坏人也未必专作坏事,自己讲究了一生的对错,最后却没带给这人间一丁点好。什么事都只开个好头,之后大吞苦果,谁要与他牵连上了,一个个都没好下场。
不只自己所爱的人,连所恨的人也是一般。看萨魔那般十恶不赦之徒,只因与自己天牢为友,使给瀑布压得扁了。说来自己真该去庙里抽个签,瞧瞧这十年里行得是什么厄运,居然这般厉害。
想着想、走着走,已能见到巍峨的永定门了,卢云心下了然,等自己出了城后,那就真正要与这人间告别了。两个字,退隐……还没出来就退隐了……
雪势越大,街上行人寥寥落落,卢云的肚子却有些饿了,今晚先是大喊大叫,之后泪流满面,若是寻常人受了这般打击,没准要中风了。他微微苦笑,便起意去找间饭铺,大吃大喝一顿,算是替自己饯行。
走着走,路上没开店。大过年的,时候又晚了,沿街只剩一家布庄还开着门。
卢云缓步行过,见得布庄门口摆了摊子,搁着大毡皮袄,都是些冬日衣物,看元宵后时节入春,当是要出清存货了。
卢云内力有成,虽在寒夜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