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确实不错,琼武川位高权重,这几年等着和他攀亲带故的不知凡几,倘使他真个意欲替琼芳征婚,全北京的豪门世家,青年才俊自是争先恐后而来,只有那紫云轩的大门给人踩得破了,还怕琼芳找不到人嫁?苏颖超低头听着,却也不知心情如何。傅元影叹道:“孩子,师叔深受琼家三代恩情,照理不该背后说长道短。可此事攸关琼芳一生,师叔已是不得不说。”他紧紧握住师侄的手,悄声道:“孩子,国丈天性豪爽,其实不算坏人,可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是个官场中人,所以一辈子都得靠心机城府谋生。颖超,你今日若要退婚,便等于把琼芳放到他手里,你忍心么?”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傅元影的话点到为止。当年琼武川为求朝廷里的一席之地,不惜把亲生爱女送入深宫,嫁给一个长他二十来岁的男子,交换一个国丈的位子。想他如此铁石心肠,如今临到老来,又怎会对孙女心软?不消说,琼芳的婚事若由他一手安排,此生断无幸福可言。
今夜国丈勃然大怒,把琼芳打得死去活来,此乃苏颖超亲眼所见,自也该明白傅元影心中之虑。可他把话听到耳里,却是面容平淡,仿佛事不关己,难道这孩子竟这般薄情寡意?傅元影越看越火,霎时脾气一次涌上,大怒道:“颖超!你真不知好歹么?你如此任性妄为,真要把这桩婚事搞砸了,你自己说,你会伤得谁的心?”听得此言,苏颖超不觉心下一动,他怔怔抬起头来,望着面前的傅师傅,一时之间,也才明白了师叔的意思。
这世上真正关心苏琼二人的,一非那权势熏天的琼国丈、二也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宁不凡,而是面前这位平平凡凡的傅师叔。自从师傅离开后,面前的傅师叔始终竭心尽力,一路照拂着“三达传人”长大。她不只是苏颖超的师叔,他也是琼芳的剑法师傅,倘使今夜小男小女不顾一切、一哄而散,难免要伤透了他的心。
叔侄俩目光相对,眼见师侄低头垂目,脸上隐隐带着几分歉意,傅元影却是摇了摇头,道:“颖超,论辈分,我是你的师叔,可论执掌,你是本山掌门。很多时候师叔管不动你,也压根儿不想管你。你今夜若执意与琼芳分手,师叔绝不会为你伤心,更不想为你惋惜,因为这是你自个儿选定的路,谁也帮不了你,”
苏琼两人都不是小孩了,倘使他俩真要悔婚,傅元影也只能徒呼负负。反正他俩俱是人中龙凤,样貌家世,莫不千中选一,即便今日无缘,来日也能找到各自的伴侣,至于婚后是否快乐,那也是他俩自个儿的事,何须谁来多操这份心?
这十多年来,傅元影始终维护着金童玉女,不曾要求回报。
如今连他也放弃了这段姻缘,天下还有谁在乎呢?大眼猫慢慢低下头去,与小黑犬面面相觎,像是低声问着它:“你呢?你在乎吗?”
小黑犬懒懒伸直了前爪,兜兜转圈,自在忱头上躺了下来,想是蛮不在乎了,苏颖超也忍不住笑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就是这句话吧?看来这桩婚事已经注定了下场,国丈无所谓、师叔不强求,连新娘子也已离家出走,自己又何必委曲求全呢?他笑了笑,正要闭上双眼,却听傅元影道:“颖超,听过玉瑛么?”
玉瑛二字一出,小黑犬在枕头上翻滚,来了个四脚朝天,想来和这人不太熟。又听傅元影叹道:“玉瑛就是琼芳的姑姑,国丈的亲生爱女。我看你俩这回若真个分手了,这个天底下啊,也只有她会为你俩掉眼泪了。”此言一说,怕连小黑犬也懂了,原来这位“玉瑛”就是当年的琼贵妃,方今的皇后娘娘,只是,何以她才是真正看重这桩婚事的人?
傅元影抚面叹息,又道:“颖超,在你们年轻人眼里看来,什么事情全是天经地义,门户之见啊、身世之隔啊,全都是荒唐笑话。可师叔得提醒你,你和琼芳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