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子!大不敬之罪依律当判族诛,斩首已是从轻发落,何况我只要你五根手指!你还有何说道?快些动手,不要误了本官的时间。”
杨老大顿首再三,不断讨饶,其身后百名兵卒无一人敢吱声。
那校官见此人仍死皮赖磨就再不废话,脚跟轻敲马腹,一抖缰绳,那铁面重甲马嘶声立起,杨老大惊骇欲绝间,马蹄踏落,捣浆糊般一下砸烂了他跪撑的右手。
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划破长夜。四周许多熄灯未睡的人家传来婴童涕泣的哭声,侥幸睡着的人也悚然梦醒。那些小卒们脸上露出难以忍受的表情,下意识攥着手掌,如同这一马蹄是砸到了他们的手上。几名翠羽悄然起身,面上并无一丝表情,翠羽营戍卫禁宫,职责重大,赏罚分明,这等小事对翠羽来讲根本算不上大刑罚。
潜伏于屋檐的楚红玉运动真气已沿着伤处行了几周,正自闭目调息,听这一声叫唤也皱了皱眉,她觉得经络舒缓的时候也萌生去意,借着杨老大超长时间的惨叫,伊一双清澈杏眼没于屋脊之下。
第三一章怒放与凋谢(四)
那校官的心神丝毫没有沉浸在碾碎杨老大手骨的快感中,在那漫长的惨痛嘶吼中,轻微的屋上瓦响勾动了他超乎常人的听觉。这一声响听在他人耳中不会觉得有何特殊,只会当是长风拂层瓦,沙砾蹭面墙,可是这声音进入他的耳朵就被立刻抓住,从这一点声音起,犹如顺藤摸瓜一般,那浮空振衣、落地缓步,链锁滑动的声音一丝不差的被他搜集监听。
由于正好是这片区域,他一时间就联想起叶东风紧急交代的事情,当即甩开马镫,踏着马背纵起,立在了楚红玉藏身的屋顶。
屋顶月光荡荡,并无人踪。
屋下众人皆仰首看去,却见那年轻校官缓缓闭上了双目,一只手摘下肩头的暗红色小弓,另一只手从箭筒中拈出四只箭。诸人皆知状况有异,但惟有几名翠羽清晰的知道,何校官天生神耳,能夜听八方,此时弯弓搭箭,四周必定是潜伏了逆党贼子。
场中静悄悄的,杨老大几乎昏厥过去。
屋顶人五指挟四羽搭上了小弓,暗红色的小弓像是一轮邪月迅速盈圆,这校官的一心多箭乃是仿着南疆的那位箭术大师而来,在禁军中亦有不小的名气。他随着耳中追踪到的那个声音渐移步姿,正当一道褐影掠出巷坊间阴影的时候,他手指急速划拨,一心四箭,箭羽离弦而出。
铮!铮!铮!铮!
脑后破空之声疾响,遁走的楚红玉没有回首,那箭矢来得太快教她无法观察。楚红玉深吸一口气,身形一沉,右手飞扬,“红袖”脱袖狂舞,链幕尽数拦截下箭矢。两只箭被拨歪了方向,另两只箭却是毫不客气的射上“红眉”这道链墙,势大力沉的箭矢震得楚红玉凝结起来的真气又有了涣散的征兆。
刚刚拦下这四箭,“咻咻咻咻”连响,又是连排八箭。这一排箭发得快而密,每一箭又着力极大,硬挡硬架的话,楚红玉知道真气说不定真就会衰溃,她心中一横,拼力而起,向着身旁院墙纵去,她知那人居高临下,唯有借了院墙的掩护,才能从箭下逃脱。
射来的箭矢早有预判灵,四箭钉在楚红玉甫离的地面,另四箭封了楚红玉纵起的方向,呼啸而至。楚红玉素手抖动,链幕掩身。一簇急响,夜色中溅起数点火花,三记箭矢被弹飞,扎进了巷侧的墙体,最后一箭虽受了“红眉”阻挡,却仍透过重重链幕射中楚红玉的左腿。楚红玉心中暗叫一声不好,竟是眼前发黑,就欲栽倒。楚红玉失算在没有料到这校官的听觉敏锐到如此地步,她已潜藏的很好,只因伤重的半身麻痹,下落前轻挪碰了瓦片就被发现,这个人虽然品级低于叶东风,但是其武功箭术绝不逊色于“雪、炎、夜、翠”四大营任何一个副都指挥,甚至在观感能力上有过之而无不及。千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