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都怀有几分敬畏,或者忌惮。
“沈青愁是吗?”阴司月微微若笑,看着沈青愁道:“你跟我来吧。”
语气温和,却不知为何,一瞬间,那恍惚的微笑,分明让人感到了不容拒绝的压迫。
梅花碎片被攥进手心,沈青愁看了花渐离一眼,心知此时不是算账的好时机,便颔首,向阴司月做个一个请的动作。
阴司月以轮椅代步,相当灵便,他在前。
沈青愁默默的跟在后,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阴司月的背影,而阴司月的背影看上去,则那么单薄,那么清淡。
清淡的就像随时融化在空气里。
但是,他一出手,就逼退了三个年轻的一流高手,这确实无争的事实。
沈青愁想,这样的人会真是瘫子?还是个病痨子?
他有点不信。
不止不信,还想出手试他一试,甚至计划好,就用袖子里面的一片叶子,飞过去割断他一截头发。
看他,会怎么反应。
看他,是不是真是一个瘫子。
于是他垂下了手,轻轻的抖动了一下袖子,叶子就滑进了手中。
“我若是你,便不会轻举妄动。”阴司月头也没回,突然道。
沈青愁一愣,微微眯起眼睛,语气放轻松的道:“你在说什么?”
“说你袖子里的东西。”阴司月停了下来,但依然没有回头:“我自幼身有残疾,腿脚不便,而一个残疾人的心理和感官往往要比正常人更加敏感,方才我听到你的呼吸变短,脚步变轻,袖子里也发出细微的声音,就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了?”
“哦?”沈青愁一笑,道:“其实,你猜错了,我刚才看到有只羽毛鲜艳可爱的雀儿,停在树梢上歇息,不忍惊扰它,便下意识的脚步变轻了而已,至于呼吸什么的,连我自己都没留意,我的袖子里,也没有什么。”
阴司月没有强辩,只是恰巧喉咙一阵轻痒,攥着帕子捂嘴轻轻咳了咳,问了一句貌似不相干的话:“咳咳……你听过‘洧川鲁家’没有?”
洧川鲁家,号称天工巧匠,一系都是巧匠能人,专钻天工奇技,传说鲁家有一门绝技,叫做“金蝉术”,当年同是天工门的渭阳何家,曾为了争夺天工门第一把交椅,与当今的鲁家当家人鲁一手有过一次“比武”,那一次,何家拿出来三十多件独门制器与鲁家拼比,各有胜负,而何家最后动用的则是“蝇将军”。
所谓“蝇将军”,其实就是机械做的苍蝇,它的大小、形状、声音等等,都和普通的苍蝇没什么两样,而且,它也会飞。
要知道,苍蝇能有多大,做成一只这样能飞的“蝇将军”其工技可算天下一绝,但就算是难得精巧,那也只是一只苍蝇罢了。
如果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何家的“蝇将军”可不止会飞这一个本事,它还会投毒。
将毒藏入它的嘴里,它可以由何家人操控着飞向任何人,任何东西,进行投毒。
这就可怕了,简直防不胜防。
而鲁家,也不甘示弱,拿出了一件从未现世的“宝贝”,一只拇指头般大的“金蝉”,也是栩栩如生,连纹路鸣叫都仿佛和真的一样,但见鲁家当家人鲁一手,不知对这只“金蝉”动了什么手脚,金蝉便飞了出去,停“蝇将军”下面,准确的喷出又细又长的液体,然后这只机械苍蝇就从半空掉下来了,原来“金蝉”喷出的是高腐蚀性的液体。
最后这场比武,自然就是鲁家赢了,但有幸亲眼见证这场“比武”的人,事后都对两家的能工巧技赞叹不已。
沈青愁早已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洧川鲁家他自是听说过,这段逸史也是知道的。
“鼎鼎大名,岂有不知。”沈青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