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喝点儿热水。”
天黑透了。天黑了之后风反而小了些,偶尔有一小阵,也是从树顶吹过,发出一些响动。气温降得很低,天地之间偶尔会突然一下悄无声息、万籁俱寂。凝神细听,远处风声又起。有时风撼动树冠,扯扭得枝干吱吱呀呀发响,树梢打着尖利的呼哨,惊起夜鸟几声细瘦的咕咕声。毕竟是女孩子,胆小怕黑,小葵圆睁着双眼,紧张地瞪着四周的黑暗。
“冷吗?”初阳问。现在是防火期,山上用火很不安全,出来的时候也就没有带火,而且根本没想着在山里过夜。小葵露齿一笑,怕人听见似的小声说:“手有点冷。”摘去手套一握,果然冰凉。初阳心疼地将她小小的手塞进衣服里,将它们贴在自己温暖的胸膛。小葵笑了,眼睛眯起,像小小的弯月,她说:“我摸到你的心跳了,咚咚的。”隔了一会儿,树林里传来不明响动,她缩了缩身子,害怕地问:“会不会有野兽啊?”
初阳无限怜爱地抱紧她:“睡吧,睡吧,我一直抱着你呢。”她的脑袋抵着他的胸口像小猪一般拱了半天,找到最舒服的位置,梦呓一般叫了一声:“哥……”沉沉地睡过去了。
初阳背靠着石头,用大衣紧裹住怀里的人。他闭上眼睛,脑袋搁靠在背后的石壁上,轻抚着小葵的脑袋,手指滑过她柔软的头发,忽然一阵酸楚。就这样吧,就让时间停留在这里吧,就让这黑暗永存,让光明永不再来吧!就让他一直抱着怀里心爱的孩子,永不分开吧……
沉默而热切的祷告令初阳眼眶发热,眼泪安静地落在小葵闭着的眼睛下方,微弱的星光里仿佛是她在梦里落了泪。每一次想念小葵、看到小葵、抱着小葵,初阳都深深感激生活如此安排,让他遇到他的光明。他用力地、用力地去爱她,所以才会这么恐惧吧。他不知道别的男子会否和他一样,在所爱的人面前,只会微笑、微笑,一直微笑,而背对着她的时候,就会想掉眼泪,因为满满的幸福,因为满满的想念,因为满满的莫名其妙的担忧和恐惧,哪怕正在想念着的这个人,一个转身就可以看到。
小葵睁开眼睛的时候,光明已经一泻千里将万物沉浸其中,她刚好赶得上看到半个太阳在山尖露脸,她直埋怨初阳不早叫醒她。她在他怀里睡得很沉,没有噩梦,没有惊醒,安稳的、温暖的、舒适的,睡到自然醒。有他的地方,她才睡得如此踏实。
初阳怕弄醒她,一夜未敢动一动,现在整个人都快成僵尸了。他轻轻地活动活动手脚腰腿,关节噼啪作响。“你睡得小猪似的,我哪里忍心叫醒你。”他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早安,我的小太阳。”
刚睡醒的小葵呼吸之间有一股婴儿的甜糯,周身散出一股淡淡的乳香,令初阳觉得像是抱着一个小婴儿,或者哺乳中的少妇睡了一夜,在这种香味里,初阳觉得自己既是一个小婴儿,又是一位丈夫,还像一个父亲。这种奇妙的联想令他目光温柔深沉,如波澜不兴的秋潭。
小葵很快就高兴起来,她扔掉大衣,站在山顶边缘,张开双臂。山腰以下,一片雾茫茫的景致,群山仿佛漂浮在白色的海洋里,白雾海水一般涌过来、流过去,缓慢凝滞,却充满了吞没一切的柔软力量,令人目眩惊心。
风从山下吹来,一路积蓄了力量,将她吹得摇摇晃晃。风把她的衣摆和头发往后吹,飒飒地响,初阳担心她会如鸟一般,翩翩然飞起来。她紧闭双眼,直到风将身体吹透。她嘴唇发紫,快乐地喊:“你抱着我啊!我们也来玩一回泰坦尼克!”
初阳牵着小葵冰冷的手下山,她冻得哆哆嗦嗦,牙齿格格作响:“哥,我们盖、盖一座小屋在山顶,每天、每天看雾吹风,你看怎、怎么样?”
初阳把两件外套都裹在她身上,微笑着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春生和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