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躺了下来,过了很久才睡着。
我又做梦了。
场景在天上,耳边风声呼啸着,听起来像很多人在一起跑步。满眼的沙尘飞扬在早已经干涸的潘底斯多湖畔,把这里弄得乌烟瘴气。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穿着白色的袍子,袍子上镶嵌着各种世间难得一见的象征尊贵身份的钻石、红蓝黑宝石。风带动了我长长的袍子下摆,袍子上看不到鲜血,但是下摆却在滴血,好像那些血是源源不断地不知从何方而来,源源不断地流动着。
我想那些血应该不是我的。
这样的梦境不会叫人害怕,只会让人压抑得想要发疯。
四周空旷得好像所有空气都凝固了,连呼吸都很困难。除了自己,什么生物都没有。或许,连自己也不是生物。
一望无际都是沙子。
我弯下腰,用手握起了一把沙土,那些沙子没什么特别的。人间的沙土里可能还有一些小生物,可这里连沙子都是死气沉沉的。
我微微仰起头,看见正前方出现了一个发着光的圆球。我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手心里握着的沙子飞飞扬扬地飘散开来,好像带着翅膀四处飞舞的小精灵。
那个圆球很像太阳。
因为我感受到了它的炽热,像要把人的皮肤灼得发烫发焦。它散发着火热的、耀眼的光芒,它像一个幼儿园的小孩子经常会画的太阳,环绕着它的都是漂亮的金黄的火舌。只是,画是死的,它是活的。
我冷静地抬起头看它,就像它也长着眼睛,浮在离我100英尺外,不远不近的距离,那样看着我。
它很大,我很渺小。
火光映照着我的面颊,烤得我的衣服几乎就要燃烧起来。
火球之中慢慢出现了穆斯夜的脸,和圣地亚哥学院的穆斯夜一样。
但是,他的容貌对我来说,或者说是对梦境中的我来说,有一种遥远的疏离。
火球中的他,一如我还是小女孩时崇拜的模样,他的白色的长发,深邃的黑色的瞳孔,白色的长袍,赤着双脚。他的衣服,将他那张带着月亮的光辉的微笑的面孔,衬托得如此神圣。
他平静而高傲地笑着,从光芒中缓慢地朝我伸出左手:“瑞亚,愿意过来一下吗?”
我不冷静了。
我像小时候一样心里柔软得像被塞了棉花,惊喜的眸光在眼内流转。我当然愿意。但我激动得无法言语,我高兴地跑了过去。
他露出欣慰而尊贵的笑容:“我爱你。”
我抱住他,依偎在他的怀里,他轻轻拥住我,就似乎捧着我一样,好像我是他最珍贵的宝石。
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了。
我说:“我做了个很长的噩梦。”
“说来听听。”
“我们起了争执,然后我杀死你的同时你的剑也刺穿了我的腹部。我听到无数个声音在警告我,他们不允许我和你在一起。”
“这可真是个噩梦。”他说,“不过幸好你醒了。”
“我真害怕那一切是真的。”
“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呢?”听到他依旧在温暖地笑,“你在梦里对我失望了吗?”
我觉得我的想法荒唐可笑,但还是说:“是的,因为我梦到您堕落了。”
“哦?”他说,“我堕落的样子该是什么样的呢?”
“你长出了一双黑色的乌鸦的翅膀,你的头发也变成黑色的了。”
“哦。”他推开了我,“那是什么样呢?”
“我无法形容。”我被他推开后,双手触不到他的任何一片衣服,我突然觉得满世界的茫然:我想靠近,可是靠近不了。
“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