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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枝野也沒多想,順手幫忙撿起,目光卻無意間看到了瓶身上的字母,皺起眉,正欲發問,藥瓶就被橫空奪走。

抬頭正好看見宋厭把藥瓶往書包里塞,夏枝野問:「你失眠?」

「和你沒關係。」

宋厭拉上書包拉鏈,繼續做題。

夏枝野指尖伸到他跟前,敲了兩下,加重語氣:「是不是失眠?」

宋厭不耐煩地把他的手推開:「我說了,和你沒關係。聽不懂?」

「怎麼就和我沒關係?」

「怎麼就和你有關係?」

「我是你室友。」

「我們很熟嗎?」

一句不耐至極的反問脫口而出,空氣霎時陷入了一種微妙的沉寂。

小胖大感不妙。

那種不妙的感覺就像平時家裡爸媽吵著吵著架,突然一方要說離婚一樣,超過了正常鬧彆扭的合理閾值。

畢竟宋厭受傷的這半個月,夏枝野形影不離地照顧著,倆人親得就跟連體嬰似的,這會兒卻說出這種話來,實在有點傷感情。

宋厭似乎也有片刻後悔,指節微頓,眼皮半抬,但很快又垂了下去,繼續埋頭寫起卷子,似乎只是不經意眨了一下眼。

「所以別多管閒事。」

語氣疏離冷淡至極。

夏枝野沒再說話。

只是看著宋厭不自覺繃緊的唇角和瘦得嶙峋的腕骨,突然想起了小時候家門口的那隻野貓。

漂亮,警惕,脾氣臭,動不動就和別的野貓打架弄得一身傷,有好心人想要收養,卻無論怎麼示好都不肯撒個嬌。

就算有人勉強用好吃好喝的混了個面熟,但只要被認為是在試圖侵犯它的領地,就會瞬間弓起身背,一爪子撓過去,毫不留情面。

用老人的話來說,就是吃過苦的小東西心思都重。

怎麼養也養不熟。

·

整整一個上午兩人沒再說話。

下午拆完石膏,出了醫院,宋厭不太想回班上。

主要不想回去面對夏枝野。

於是和校醫說過後,就直接回了宿舍打算補覺。

走到樓下,才發現大門緊閉。

門口還貼了張鮮紅鮮紅的通知:

[宿舍管理新規定:如有學生於晚上五點半放學之前和十一點熄燈之後違規進出宿舍,需及時聯繫班主任及教務處,以核實情況,規範紀律,杜絕逃課晚歸等不良現象。通知完畢。]

宋厭:「……」

癱著臉,勾著肩上的書包帶子,轉身走出小巷。

時至九月,酷暑將消未消,空氣像擰不干一樣,總是卷著點潮濕悶熱。

宋厭拎著校服領口扇了兩下,不知道該去哪兒。

來南霧的這半個多月,基本每天都是坐著夏枝野那輛粉色自行車兩點一線,也沒去過別的地方。

而想起夏枝野,宋厭就覺得天氣更悶了。

其實相比生氣,他更多的是覺得丟人。

只要一想到自己盯著夏枝野不准他上課睡覺玩手機,逼他必須每天寫完作業,一心想要幫他拿到進步獎的樣子,宋厭就覺得自己挺傻逼的,

再想到夏枝野明明知道自己在多管閒事,還一個字都不解釋,就覺得自己在對方心裡可能更傻逼。

所以夏枝野問起藥的事情的時候,他只覺得自己的安全邊界被完全冒犯了。

畢竟說到底,他們只不過才認識半個月,如果不是他自作多情地想去扶貧,壓根兒就不會有什麼深交。

而現在夏枝野年級第一有了,獎學金也有了,從頭到尾都不需要自己,那以後兩個人就互不干擾,兩不相欠,愛幹嘛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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