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切齿道:“……骗谁呢……”
谁会把自己喜欢的人或东西,毫不留情地甩飞出去?
前头的黑狼终于松开牙齿,小树弹过它的鼻子,它恼怒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轻松滑下斜坡,威风凛凛地朝苏螭走去。
苏螭的手伸进裤兜,握住了那把并不尖利的裁纸刀。
黑狼一步一步靠近苏螭,在她身前蹲下,刚刚把苏螭扔飞的狼爪又泰山一般压向苏螭的脖子。
苏螭深吸一口气。
山谷水潭上吹过一阵冷风,冷风拂起苏螭的刘海,露出她额头上不细看几乎察觉不到的一道疤痕。
黑狼血红色的双眼一眨,迷惘地看向那道疤痕。
它厚重的手掌距离自己的脖子不过寸许,如果现在出其不意,将裁纸刀斜着插入它的手腕,在被压破脑袋之前,苏螭有信心挑断它的血管和手筋,废它一只胳膊。
苏螭插在裤兜里的手握紧裁纸刀。
时不我待。
她握紧刀柄,几秒钟后,到底还是松下劲,放开了刀子。
就算现在是杀人不眨眼的狼妖,但它过去和将来也会是小笼。
那个顶着颗白菜脑袋总是笑得一脸狡黠或愚蠢的小笼。
狼妖的手掌越压越低。
罢了罢了。
小时候从你那儿捡回来的一条命,别人是夺不走的,还给你却可以。
苏螭闭上眼。
但是预料之中被压爆脑袋的痛楚却没有出现,苏螭疑惑地睁开眼,却对上狼妖一样疑惑的双眼。
“……苏……”黑狼的脸纠结在一起,比苦瓜还苦,比皱纹纸还皱。
苏螭瞪大眼,终于瞧见了曙光,喜道:“是我!我是苏螭!”
“……苏……螭……”黑狼的双掌紧紧摁住脑袋,“……苏……嗷嗷嗷!”
苏螭连滚带爬地离开黑狼手掌的压迫范围,难以置信却又充满期待地仰望它。
黑狼身上的黑毛不断往外抽长,毛尖忽白忽黑,让它看起来像一个黑白混杂的巨型怪物。
“……小笼……”苏螭讷讷地看向自我纠结变化的黑狼,本想和它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黑狼虽然全身都在挣扎变化,但是它的双目始终紧紧盯住苏螭的眼。
就好像那双眼里有支撑它改变的力量,是一个溺水之人找到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苏螭……苏螭……啊啊啊啊啊啊!”黑狼仰声长啸,嘱引凄异。
伴随着黑狼的啸声,它周身黑毛爆发如水草,扭曲着,舞动着,将它密密实实裹挟起来。
“它躲起来了!苏螭!”斜坡上,千帆大喊,“去找小笼!小笼就在那里面!”
苏螭浑身没有一处不疼,但她还是奋力爬向曾经见过的黑色毛球,双手一层层拨开如有生命的毛发,朝里一阵摸索。
就像上次小笼喝醉酒裹住了苏螭一样,这一回,苏螭的身体很快也被这些黑色毛发包围了。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不远处唯一的光亮之下,有个小孩背对着苏螭坐在地上,她将头埋进两膝,肩膀微微耸动,听上去哭得分外伤心。
“……小笼?”苏螭走近那个孩子,蹲下身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小笼?”
小孩回过头来,她虽然有着一头平凡的黑发,但确确实实就是小笼。
小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见到苏螭,她哭得更加伤心,“哇!”
苏螭最不会安慰别人,尤其是面对一个正在嚎啕大哭的小孩,“……你哭什么?”
小孩抽抽噎噎说道:“……我……我差点杀了人……”
“……差点杀不就是没杀吗?”苏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