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上伤痕累累,看得百里婧心里发酸,若说心疼,在墨问之前,她从未心疼过任何人,一直都是别人在心疼她。
因为,她身边的人如此强势,无论是父皇母后,还是韩晔、赫,他们都能妥善地处理好他们的一切。即便这次赫被罚了,挨了一百军棍,她仍旧觉得赫是威武而了不起的将军,他不会一直虚弱下去,他一定会好起来。
可墨问不同。
他从未强势过。
他被忽略欺负了十年有余,此刻他身上的这些伤,到底是今日偶然才有的,还是过去十年一直有的,她不得而知。
“怎么弄的?”百里婧哄孩子似的柔声细语地问道。
墨问垂下头,似乎不敢看她,半晌见她不出声,忙又抬起头来,目光瞅她一眼又躲开,在她手心里写着:“远山……他们夜里睡得熟,我渴了也没人在身边,又……没办法叫他们,所以,就自己下床来,经常会摔了……”
写完,他虚弱地咳嗽了几声,一张脸惨白,身子靠在床头大口喘息,显然不胜疲倦。
百里婧环着他的腰帮他顺气,墨问就顺水推舟心安理得地偎进她怀里,心里暗暗数着,果然,不一会儿,就听到百里婧略略迟疑地开口道:“以后夜里我陪你一起睡,要是想喝水,我给你倒。那些奴才个个都养坏了脾性,欺软怕硬,见主子好欺负便不肯上心,如果不惩戒他们一番,日后真是了不得了!”
墨问唇边泛出笑意来,双臂顺理成章地揽住百里婧纤细柔软的腰肢,在她颈侧亲昵地蹭了蹭,对她的话表示默认。然而,只一瞬工夫他便收了笑,沉黑的眸子犀利地射向房门入口处,唇越抿越紧。
“婧小白,我……”木莲跨入内室,脸上的笑容僵住,张大了嘴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和谐的场景——墨问闭着眼将头靠在婧小白的肩上,两个人贴得极近,似在耳鬓厮磨。
若说婧小白和将军赫是一双璧人,男才女貌天生一对,现在这画面就有些刺眼了,因为木莲发现这场面居然也很温馨,只不过强势的那人变成了婧小白,而墨问弱不禁风。
木莲轻手轻脚地走到百里婧身边,刚想伸手拉她,墨问忽然睁开了眼睛,沉静的眸子波澜不兴。
木莲讪讪地收回手,在衣服上擦了两下,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一边揭开食盒的盖子,一边道:“驸马爷,药煎好了,奴婢给您送来了,您趁热喝了吧!”
在墨问吃药这件事上,百里婧颇为上心,闻言,扶着墨问靠好,接过木莲手中的青瓷小碗,舀了一勺药汁,徐徐吹凉,然后送到墨问唇边。
不管送来的是毒药还是良药,墨问毫不犹豫地张口喝了下去,然而,药汁刚入口,墨问微微低垂的眼眸便闪过异样的光,他抬起头,平淡的黑眸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立在一旁的木莲,随即又喝下了百里婧送来的第二勺药汁,接着是第三勺,第四勺……
越喝,墨问唇边的笑意越浓,虽然那笑意的弧度很浅,不易被人察觉。
昨夜和今晨所喝的药汁之中毒素大体相当,这次却突然加重了分量,好像有人等不及要送他去死似的。皇后为人谨慎,要杀他也只用慢性毒药,未免落人口实,所以,这次的下毒之人,要么对皇后的计划了如指掌,想要不声不响地借刀杀人,要么,就是另有所图。
无论是哪一种理由,眼前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丫头木莲,嫌疑最重。
墨问的黑眸平静地直视着百里婧,满含依赖和柔情,心里却在自嘲,也许在他拿到她的心之前,早就被药死了,连日来种种飞来横祸算计中伤,他该如何找她讨要?
怎么要,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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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小剧场】
墨问:还有什么可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