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朝奉老君为祖,因而道学典籍也为诸经之一。然则《道德经》流传世间数千年,佚失散落极多,因而朕打算请司马道兄总揽,重新校订《道德经》。”
倘若是天子以别的理由让自己留京,司马承祯尽可想方设法谢绝,可这校正《道德经》对于道门来,实在是非同一般的殊遇,几乎就是让上清宗可以进一步树立在道门各宗之中的领袖地位。哪怕他自己并不贪图如此尊荣,却得为历代先师以及弟子着想,因而,沉默良久,他不得不慨然长叹道:“陛下此举,真是令道门弟子齐沐恩德。老道固然才德浅薄,愿略尽绵薄之力。”
李隆基见司马承祯愿意留下,一时欣悦无比,当即亲自携了这位七十出头的老道在这望仙楼上,尽览京城长安和太极宫大明宫这两座宫城的大好风光。然而,当他俯瞰着兴庆坊他当年那座潜邸的景象时,他却突然目光闪烁地问道:“司马道兄,我近年常常梦见昔ri与兴庆坊五王宅中种种旧事,有意取此坊更造别宫,与朕那些兄弟的宅邸交相辉映,以彰显孝悌和睦,不知道兄觉得可否?”
又非看风水,又非妖异之梦,天子却探问自己可否,分明是心中早有所决,因而,司马承祯顺势叹道:“陛下孝悌之心天下皆知,纯以风水堪舆论,兴庆坊乃是潜龙之地,自然是极好的别宫之所。但若陛下真有兴建别宫此意,不妨咨以大臣。老道跳出尘世之人,万不敢在这等大事上迷乱陛下
司马承祯当年对睿宗便直言yin阳术数为异端,无为方为治国之本,此刻这话也在李隆基意料之内。尽管如此,他只要从其口中再次确定兴庆坊是yin阳宝地,这也就够了。等到和司马承祯下楼,他二话不便一力请人上了銮驾,待到了太液池边命人备办游船时,他就看到不远处两位盛装丽人在众多宦官和宫婢的簇拥下往这边行来,正是武惠妃和柳婕妤
“闻听赫赫有名的司马宗主被迎了进宫,妾一时好奇,便来看个热闹,却不想路上遇到了柳婕妤。”武惠妃一面一面不动声sè地斜睨了柳婕妤一眼,这才含笑看着稽首的司马承祯,竟是深深裣衽行礼道,“家母从前便笃信道教,却一直和宗主缘悭一面,此次不知家母有幸拜见否?”
司马承祯尚不及回答,柳婕妤便抢着道:“司马宗主道门宗师,陛下诚心请来编纂道籍传布天下,正是李唐大幸,妾恭贺陛下。”
柳婕妤惯会用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奉承天子,武惠妃又哪里会不知道,此刻见李隆基面sè霁和微微颔首,目光却瞥向了自己,下巴微动,分明是默许了自己的请求,她见船只已经备好了,便笑着道:“太液池上唯有太液亭最为清净,陛下是打算在太液亭上与司马宗主谈玄论道?”
“谈玄论道有的是机会,只是今天风和ri丽,朕有意和司马道兄一览太液池上风光。二位爱妃既然都来了,便一起登船吧。”
人老成jing,这武惠妃和柳婕妤之间的那点较劲,司马承祯哪里看不出来。见李隆基竟是吩咐两人一块登船,他心里固然暗自嘀咕,面上却仿佛没事人似的。今ri进宫,他只带了司马黑云随行,此刻见其心无旁骛目不斜视扶着自己上船,他便生出了几分老顽童的脾气,因悄声在其耳畔低声道:“黑云觉得这二位贵人,谁人更胜一筹?”
“主人翁……”司马黑云吓了一跳,可见司马承祯笑吟吟地冲着那仿佛连上船都娇无力的柳婕妤努了努嘴时,他便只能硬着头皮道,“某眼拙,只觉得全都是人比花娇,看不出优劣……”
“你倒是多学会了几个词啊!”本还想打趣这个心腹从者几句,可见李隆基已经复又来到了自己面前,司马承祯只得作罢,待随之到了船头,眼见这烟波浩渺,饶是他踏足过众多名山大川,所览名胜不计其数,此刻也不禁暗叹大明宫在一次又一次的修缮中越发光彩夺目。而就在这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