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闲话一会儿,张老八拖着鲁家兄弟告辞,鲁板四年来第一次回家,要让人家说说体己话。
四人围着火塘吃完饭,鲁贵儿指指家里的电线:“去年通电,家里只敢点一盏灯。板板……唉……大也不知道该咋说你。你有出息了,还是大出息!给大挣脸!可这些年……这些年……”
鲁板红着眼,低头哽咽道:“大,是我不对,我不孝。我不该让你们担心呢。”
鲁贵抹抹老红眼,吸着气说:“算了,回来就好,大不指望什么大富大贵,我老了,不中用了。养儿防老,我老了要靠你们两兄弟,可是根根那个杂种……实在是不成气。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应该送你去上学,大对不起你……你别怨我跟你妈。”
鲁板摇摇头说:“大,都过了。不怨了。”
沉默半晌,鲁贵突然问:“在外边找媳妇没有?”
鲁板愣了一下,呆呆地点点头说:“找了,还是个大学生,给你生了个大胖孙子……”
鲁贵哈地干咳一声,再嘿嘿发笑,拍着鲁板道:“好,好好!孙子叫啥?”
鲁板黯然地说:“姓李……”
“咋不姓鲁?!”鲁贵刚刚高兴起来,转眼火气大冒。
鲁板苦笑道:“你儿媳妇生儿子时没保住,死了……他们家只有一个姑娘,没后人。所以我作主让孩子跟妈姓,叫李植,小名鲁儿。”
鲁贵呆呆出神,好一阵子才叹息一声:“没福份啊,这闺女……这闺女咋这么命薄呢?你这样做也对,不能让人家断后。姓李姓鲁没什么,反正是鲁家的种。你还年青,以后续一房,来得及。”
板板妈抹抹眼泪,老妇人情感丰富,可惜没见面的儿媳妇,还是大学生呢,可惜了,这要带到村子来,多衬脸!
儿子命也不好,挣了这么多钱,有了儿子没了媳妇,这是好呢还是不好?
鲁贵接着说:“年前我请吴风水替你算过命,天生的双妻格,你八字大,打你出生我不敢让你叫爹,就是这个道理。想来你媳妇儿的八字不够硬。往后小心,一定要找个配得上的!”
板板不置可否,从小养成的习惯,他大说,他听着。不发表意见。鲁贵见板板还是闷罐儿,几巴掌打不出屁来,只得问道:“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村里人你真要带去?”
板板笑笑:“带去。这些年欠的人情不能不还。而且,我那边也缺人手,他们去,能干出多大出息,全靠自己。实在不行,擦皮鞋也能挣钱。比卖苦力强。我这次回来,打算帮你们改改房,修修山,再托村里的人帮忙照应。”
板板妈急问道:“那你弟咋整?”
板板笑容一收,冷然地说:“让他回家!老实呆在家里!他那心性儿,要是出去的话,指不定学成什么德性!好事儿不干,尽学乱七八糟的。”
鲁贵不等板板妈说话,接口道:“对头!家里必须留一个,万一老子两脚一蹬,连个推背的都没有。不让人家笑话?”
板板妈嗫嗫嘴,不敢吭声儿,现在事实摆在面前,板板比根根有出息。
板板听着鲁贵说到身后事,忍不住问道:“大,我想接你跟妈去汉江住段日子。随便看看孙儿去。”
鲁贵抿着嘴,他的牙掉了不少,嘴边几条深刻的纹路看起来格外苍老:“我老了,又是汽车火车的,折腾不起。等孩子大点,带回来给我看看。我不想出去了。”
鲁板了解他大的性子,不再劝说,想起离家时做的棺材,轻声问道:“大,你的寿材呢?”
鲁贵嘴角动动,没说话,板板妈接口道:“没钱,卖了。”
鲁板心里一寒,连寿材都卖了,可见家里的困境,他心头更是难受万分:“卖就卖吧。我重新帮大做!”
鲁贵笑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