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汉不由一惊:这大新朝治安的确不佳,但光天化日京城劫人,却也匪夷所思。
阴老板捶胸顿足,指着面前的金锭:
“就一个人一匹马,一阵风闯进门,二话不说,挟了丽华上马就跑,等我回过神,唉,这贼子,扔再多金子,也买不走我的好女儿!”
“一个人?京城重地,没人截么?”
“截了,截不住啊!”一个邻居摇头道:“那汉子实在好功夫,好武艺,一路上截他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有京兆尹手下的衙役,也有虎贲、郎中这样的官兵,可他左手挟着阴姑娘,右手把一件大氅舞作一团旋风一般,沾着便倒,眼见他一路冲出东门去了。”
吴汉不由一惊:
“这汉子长什么模样?”
“大个子,短胡须,脸红得跟枣差不多。”
吴汉再不多言,快步冲上二楼:客房空空如也,刘绣和他的行李都不翼而飞。
“他们走了多久?”
“不久,一个时辰还不到呢!”
一个时辰不到,也许还能撵上,那老兄的马虽不错,但驮了两个人,一定跑不快。
果然,出城不到三十里,他便看见一匹大白马不疾不徐地跑着,马上骑者红巾红衣,倒拖了杆长戟。
吴汉紧了紧衣带,摘下长枪,高声断喝:
“刘大哥,把阴姑娘留下再走!”
那人圈马回身,正是刘绣的大哥刘縯,马上却不见了阴丽华。他一见是吴汉,咧嘴一笑:
“好后生,上回没打过瘾还是咋的?要问那妞儿下落,成,打赢老子就告诉你。”
一黄一白两匹马从官道一直纠缠到杳无人烟的枣林深处,两个人枪来戟往,不知斗了多少回合,仍旧不分胜负。
两人的衣袍,前心、后背,都已湿漉漉的一大片,天色也慢慢地擦黑了。
刘縯斗着斗着,忽地把戟一凝,笑嘻嘻地道:
“后生,这当儿我三弟跟那妞儿洞房也入了,生米做成熟饭,咱哥儿俩还乒乒乓乓打个什么劲儿,不累么?”
吴汉恶狠狠地瞪了那张红脸一眼,无可奈何地垂下枪。
“老子才不管什么贼不贼,抢不抢的,三弟喜欢什么,老子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得让他如愿了——哎,你可别当是他叫老子做的,他有这贼心也没这贼胆,是老子见他失魂落魄往南阳奔,打探明白底里,这才动的手哟!”
枣林里,一堆篝火,两葫芦浊酒。
吴汉看着对面那张被火光闪烁得明暗不定的大红脸,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阴丽华这当儿应该不哭了罢?刘绣这老哥最会哄人了。也许,他们会过得不错?
唉,自己还一大摊子烂事呢,还操心人家!
“后生,怎么了?有心事?”刘縯见他若有所思,一面递过半只穿在树枝上的烤鹧鸪,一面关切地问道:“也看上哪家妞了?凭你的本事还怕抢不来?要不然老子豁出去再帮你一把!”
吴汉见他爽直,也不再瞒,就把王莽要招他作驸马,他如何使缓兵之计的事儿源源本本叙述了一番。
刘縯听他说完,大指一挑:
“好!没想到后生你,啧啧,还是咱大汉的忠臣那!不过我说后生,忠臣归忠臣,这王莽老贼的妞儿要是长得俊俏,不妨娶了来,等咱老刘家得回天下,你把她废了做小,另娶个好的当大老婆也就是了,想当年孝平皇帝还娶了老贼的大妞儿呢!不瞒你说,老子要是打进长安城,宰了老贼,他那些大妞儿小妞儿,说不得是要娶上三个五个的。”
吴汉无言以对,只得用嘴使劲撕下一大块鹧鸪肉,苦笑着大口咀嚼起来。
………【(十五)】………
照理说,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