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一片。安静得连彼此间的轻喘呼吸都清晰可闻。哈出来的一团团冒着热的白气不断地出现而又消散于空中。
“帝人。”
正臣突然开口。随着夜晚的即将降临,一股股寒气也蹭蹭地冒了上来。帝人慢慢地将大衣裹得更紧了些,茫然地回头。
“你今天快乐吗?”语气复杂而微妙。
因为围巾有些松落,冷风吹得后颈部一片凉丝丝的,帝人却毫无感觉。
“很快乐。很久没和人这么玩过了。”
“那就好。”
正臣如释负重地微笑。
直到很久以后,物是人非,沧海桑田,每当回忆起这一天时,帝人总会微笑着说。
——“那时候,是真的觉得,好像春天提前到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 章
风雪呼啸。这个冬天余下的光阴还很漫长。离春天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距离。
这个早晨,没有温暖的冬阳,最后一包奶咖也已经没有了,只有两片烤焦了的面包片被人随意地搁在桌子上。
纪田正臣依旧面不改色地吃完,用平常一样微微上扬的语调和笑声给面前的黑发少年讲着一个又一个的故事。
他在西方时,曾路过一座废弃的维多利亚时期建筑,它被世人遗忘在草深数尺的荒野之中。它相对于同期的其他建筑来说稍显破旧平淡朴素,它独立于那重重繁华的街道之外,像一个孤寂的隐世者。
那天夕阳西沉,血红的余晖投洒在那重重密集的草丛之中,玻璃因为反光而产生的剧烈光线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才在无意之间发现了它。
抹开那层厚厚的灰,他整张手都面目全非,黑铁门牌上的英文隐隐能看出几分飘逸潇洒,也看不清到底是Green还是Gray亦或是别的什么。
那时的少年拍干净手上的灰,干脆躺在了废墟上,就天地为席睡了一晚。那天繁星密布,从前常听老一辈说,人死后都会变成一颗星星。——虽说依照科学而言这明显是无稽之谈就是了……
帝人不眨一眼地专注听着。正臣抬起头时正好对上少年认真的目光,骤然心悸。
“然后呢?”见他发呆,帝人只好自己开口追问。
也许帝人并不知道,其实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有一个然后。
而正臣笑得眉眼弯弯,继续将故事说了下去。
那个地方原本荒郊野林的,他以为只会有他一个人露宿。但是在半夜却来了一个吟游诗人。他的穿着打扮和自己一样也相当不像一个活在21世纪的人。他的脸上留满络腮胡子,看不清有多少岁,衣衫褴褛,满目沧桑,身形骨瘦如柴。
荒野的风很轻,轻得像柔和的暖水,荒野的风也很浓,浓得好像除了风什么都没有。枯草和烂叶,以及坏死的草根都被卷入风中带到不知名的远方。连说话的声音都飘渺得像是风从远方带来的。
“What’s your name”
“I have no name。”那个男人的声音很低沉沙哑。
然后他们整夜都没有再多一句的交谈。正臣很早就侧身睡下了。而那个男人一直在拨弄手里的曼陀林,一些调不成调的曲子弥漫在荒野上,有淡淡的诡异。
天快泛白的时候正臣醒来,那个男人依旧没睡去,飘忽的眼神望向东方。
正臣边揣摩着走多久才能抵达下一个小镇,边百无聊赖地开口问他在看什么。
“My love。”对方言简意赅地回答。哟,够深情。
“Are you married”
“No;no。。。She died。Ten years ago。”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