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分就为她处处徇私……
若她自私一些,也许会说,这些都是对方自愿的,与自己无关。
可是她不能这样说。她心知肚明,自己亏欠的,远比对方亏欠她的要多。
好歹师徒一场,养育之恩难偿,一片痴心难收。一事归一事,她还不至于将自己多年来的苦与怨全都归咎到一个无辜的人身上去。他确实是欺瞒了她一些事情,可又不是他害她父母分离、孤苦伶仃,她现在的举动无异于迁怒。
当局称迷,傍观必审。花渡让她想清楚,不过是比她看得更清楚了些。他看得出她没那么怨恨那个瞒了她多年的男人,只不过这几日发生了太多的事,她的悲伤和不不甘都深埋在心底无法宣泄,而华鸢那一番言语刚好将悬在她心头的那把刀撞进了她的心里,她只能迁怒他,将一切的错都归咎于他。
其实,这又与他何干呢?仔细想想,各人虽都有个人的错处,可也各有各的无可奈何,这世上本就少有彻底的是非对错。
只要想到这一点,引商就觉得疲惫之感深深袭来。她实在是有些累了,不想去想这些恩恩怨怨。
放下胳膊,她虚虚抓了下花渡的手,然后头也不回的推开门向外走去,再不看屋内那几人。
清早的程府内,婢女们在各个院子里来来往往,突然见到她这个陌生的面容,不由吃了一惊想要喊人过来,可是很快就被随后赶到的程念命令道,“都别乱讲。”
从始至终,引商都像是听不到周围的人说了什么,她自顾自的走出程家,走不动了便坐在院墙外的石头上歇一歇。
街上的人来来去去,偶尔会有人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引商也不理会,只是阖目倚在身后的院墙上,似睡非睡,直到一个人影挡住了她的阳光。
她微微睁开眼,然后见到了正站在她面前的谢十一。
“你怎么在这儿?”两人几乎是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不过见她没有回答的意思,谢十一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蹙了蹙眉,答道,“我家先祖曾避居此地,我回来取一样东西。”
“你家先祖?”引商随口问了一句,“你祖籍何处?”
“陈郡阳夏。”谢十一看了看天色,不再与她废话,又牵了马上路,“你那个徒弟我已经派人去寻了,你也早些回长安吧。”
他出门在外还未忘记她曾求过他的事情,这让引商着实是感激了一番,待看着他远去,又想了想他刚刚说的话。
陈郡阳夏?她倒是知道一个出身陈郡阳夏的家族,那可是魏晋年间赫赫有名的陈郡谢氏!难不成这人与谢安谢太傅等人竟是一家的?
再想想姻缘债上那明晃晃的“谢瑶”二字,她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世上姓谢的人还真多……”
“那男人又是谁?”正巧走出来的姜榕看着谢十一远去的背影,不由瞪着眼睛看向女儿。
寻常人哪知道有女儿的父亲心里的苦。任何一个与女儿稍显亲密的男子,他都要提防着,万万不能大意。
引商同样愣愣的看着他,这还是她幼时至今第一次见到父亲露出如此神情,什么清清冷冷、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统统都不见了,就像是街边那个卖烧饼的老伯,只要一听到与自己家女儿婚事有关的事情,就恨不得将耳朵竖起来警惕着。
她忍不住扯扯嘴角,毫无笑意,“过去那些年你怎么就不担心我嫁得不如意?”
现在才担心不会太晚了吗?
“我以为你已经……”姜榕一时情急,差点就将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引商狐疑的看向他,“你说清楚。”
姜榕语塞。
他从未担忧过女儿的婚事,自然是因为他本以为女儿已经寻到了如意郎君,谁知这几日才发现事情根本就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