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几时过来的?一个人么?”
“有一两天了,今天泰明要来看这座新竣工的舞殿,我跟着过来……”欧阳一面说,一面指向泰明原先站的地方,后面的话自己咽了下去。舞殿新落成,工匠、官员,看热闹的人,三五成群,来来往往,哪里还有阴阳师的影子。
友雅却并没有觉得欧阳的话突然停下来有什么不对,他的注意力这时正被另一个人吸引。那人一头红发,穿一身藏青色的衣服,面容英俊,左眼下方有一颗痣。最重要的是,他十年前就已亲眼见证了那人的死亡。
“友雅大人。”
听到有人叫,友雅回过头来,见是一位见过几面有点头之交的官员。他向友雅笑了笑,抬眼看向舞殿,道:“初舞,友雅大人也会出席吧?”
“嗯。”
“不知道初舞的剧目是什么呢?果然,斋陵王是不可能再看到了吧。”
随意寒暄了几句,友雅再去看那红发青年时,发现他已经不在了。
眼花了吗?还是幻觉?友雅轻轻张合手里的折扇,皱了一下眉。却听到身边的少女在问:“呐,那人叫什么来着?我是说刚刚那个红头发的,季多史?还是多史季?”
她也看到了。友雅看了一眼欧阳,十年前的记忆越发清晰。十年前,就是在这座舞殿上,那红发青年以比传说中还要高明的舞技表演了传说中的梦幻之舞斋陵王,然后就死在这座舞殿上。
他点了一下头,道:“是叫多季史。十年前京城最负盛名的舞人。”
那天欧阳很晚都没有回来。
泰明站在院中,遥遥看向师父的房间。走廊上依然燃着灯光,但影子却只有师父一个人的。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
果然是恋人吧,那两个人。
泰明轻轻叹了口气,抬起眼来,就看到师父近在咫尺的脸。他不由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然后低头行礼。
晴明脸上带着种似笑非笑的促狭表情:“你在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虽然还是以平常说惯的这句话回答,但是泰明明显有一点心慌。
做师父的却摆明了不肯放过他。“找欧阳吗?她今天晚上不回来了。不过,这不是很奇怪吗?早上明明是和你一起出去的,为什么却是橘少将府上的侍从送信来说她不回来了?”
泰明没再说话,又向师父行了一礼,转身回了自己的住处。
年轻的阴阳师躺在床上,了无睡意。
这很正常。他这样对自己说,他本来就不是人,不吃不睡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却禁不住心头好像有什么在挠,七上八下,又痛又痒。
他索性坐起来,拿出一张符纸,捏了个手决,念诵咒语。
念完之后,有一点后悔,但那符纸已化做一首白光飞了出去。泰明垂下眼,突然在想,如果师父知道他第一次在阴阳师的工作之外用了阴阳术,并且,是用来做这种事情,会不会一气之下把他变为原形?
但不做也已经做了,后悔又能怎么样?
阴阳师吸了口气,再度睁开眼来。
眼前是另一处庭院的景像。轻风拂过洁净的长廊,花木的影子映在雪白的纸门上,几只飞蛾围着微显昏黄的灯光飞舞。友雅正坐在灯下,衣服随意地敞着,长而微卷的发披在身后,手里拿着酒杯,脸上带着笑,好像正在说什么。欧阳躺在旁边,头枕着友雅的腿,似乎已有些醉意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偶尔接两句话。双颊泛着醉后的酡红,倒叫她看来有种少见的妩媚。
似乎只是在喝酒聊天而已。可能是自己不爱说话的原因,泰明很难理解,为什么会有些人会有那么多话说,甚至可以说一晚上?
这时候欧阳突然抬了抬眼,那因醉酒而显得波光滟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