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是她想多了。單看原主記憶,姚慶之只怕討厭死她了,怎麼會對她產生旖旎的心思?
想通了此中關節,她心裡舒服多了。
不過,謹慎起見,姚慶之探病期間,顧九九始終儘量避免與他見面。憑她對顧家後宅的掌控,這點小事兒自然難不著她。——畢竟姚慶之只是探視而非久住。
姚慶之直到離開,都沒見著顧九九,只能帶著滿腹遺憾戀戀不捨地離開。他心裡很疑惑,為什麼明明是同一個人,會給帶來他完全不同的感覺?
這些日子,只要一閉上眼睛,她那天在陽光下花叢中低頭含笑的模樣就會浮現在他的心頭,嬌艷美好。
他從沒想過,那個木頭般的丫頭竟然會有這麼美麗靈動的時刻。
捂著怦怦直跳的心口,他想,也許,他從來都沒有真正認識過她。
還好,現在還不算太遲。
姚慶之和顧家人一樣,或許察覺到了顧嘉夢的變化,卻不曾想到現在的顧嘉夢軀體裡早已經換了一個靈魂。
而此刻的顧嘉夢卻像一個真正的遊魂一般,終日遊蕩。她不知自己該去往何處,也不明白她該怎樣做才是對的。
她又試過回自己身體,可惜渾身疼痛,苦不堪言。她試著託夢給父母家人,可惜以失敗告終。
她努力了,也失敗了。
最悲哀的不是她無論如何也做不回自己,而是在所有人的眼裡,那個外來者比她好太多;更悲哀的是,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遠遠不如她。
可是,若讓她把軀體身份拱手相讓,她又不甘不願。奪回身體,她一來沒這個本事,二來怕後果她不能承受。
糾結萬分,顧慮重重。
如果人可以什麼都不想就好了。
在外遊蕩時,她無意間見到出殯。那似乎是一個頗有聲望的老者,喪禮辦得很是隆重。哀樂震天,一片素白之下,是孝子賢孫悲痛欲絕的臉。
她竟有些不合時宜的羨慕。
是的,羨慕。羨慕有人在死者身後的哭泣。至少有人知道,他們不在了。
但很快,她又對她這種想法厭棄不已。她很討厭自己,懦弱,沉悶,蠢笨,想奪回身體又沒本事。想放棄又不甘心。這樣的自己,有什麼用?!她要是能像顧九九那樣聰明就好了。
顧嘉夢陷入了一個怪圈,對自己既憎又憐,對九九既羨且妒。種種情緒交織,她痛苦不堪。
直到遙遙傳來一陣木魚聲,似有魔力一般,她在半空怔了許久,才漸漸平靜下來。
她低頭看看自己烏油油的長髮,竟有種想皈依佛門的沖。動。斬去三千煩惱絲,顧嘉夢不是顧嘉夢,她,也就沒那麼多煩愁了。
可是,她已經死了啊……
為什麼她死了,沒有人來接引她去她該去的地方呢?
顧嘉夢嘆了口氣,搖搖晃晃地飄著,竟再次來了慈恩寺。聽著隱隱約約的木魚聲和誦經聲,她一顆心慢慢安定下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她在慈恩寺里,見過小和尚撞鐘,聽過老和尚念經;看過白雲舒展,聽過竹音沙沙。刻意忽略了許多事情後,她也減少了些許煩惱。
也許有一天,她會習慣,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另一個顧嘉夢的生活。
這樣,也好。
在慈恩寺見到弘明法師,她並不意外。——畢竟是在他的地盤上,哪有避過主人而常住的道理?
她恭恭敬敬地施了禮,避在一旁。
四下無人,弘明法師宣了一聲佛號:「施主近日可好?」
她搖了搖頭,繼而又笑了一笑。好與不好的有什麼打緊,她也沒有改變現狀的能力啊。
弘明法師道:「施主可否告知令尊姓名?或許見到施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