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使人喚了顧嘉夢過來,閒話時,問起了此事。
面對姚氏的問題,顧嘉夢笑容微滯,儘管她極力鎮定,可那一瞬間的愣怔和眉梢眼角的情愫與羞意還是沒能逃過姚氏的眼睛。
姚氏心裡一嘆,暗暗忖度著,顧嘉夢自幼受趙嬤嬤教導,為人刻板守禮;即使動心,大概也不會做出不守規矩,與人互許終生的事情。姚氏輕聲問道:「是誰家的兒郎?」
她暗暗琢磨,不是慶之。可是顧嘉夢認識的人有限,會是誰呢?
顧嘉夢只低了頭笑:「太太……」
姚氏很無奈地以手撐額:「若是他家世清白,門戶相當。他自己又是個上進的孩子,那就叫他托人來提親吧!」
顧嘉夢只笑了一笑。
「你又不肯說他是誰,又不願教他來提親,你想要如何?」姚氏輕輕撫了撫跳得正歡的眼皮,不大明白顧嘉夢的想法。
顧嘉夢這才低聲說道:「什麼他?太太莫不是忘了,我在慈恩寺求過簽的,不宜早嫁。婚姻大事,歷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將來還要勞煩太太操心。」
姚氏一呆,回想起來,的確是有這麼一回事。她篤信佛教,既是佛祖的意思,那麼不然不好違背。她笑一笑:「倒是我疏忽了。」她揮揮手,叫顧嘉夢退下自去休息。
顧嘉夢施禮告退,走了出來,她摸摸藏在袖中的玉玦,有些茫然。她心裡明白現在不是好時機,可是她也想他可以像姚氏說的那般,託了人,上門提親。
她曾經是景王的未婚妻,他是景王同父異母的哥哥。他們如果真的要在一起,別說皇帝是否會同意,只怕民間的輿論也不會放過他們吧?
太子在民間聲望極高,夢中得糧一事後,他更成了百姓心裡的活神仙。她不想成為他羽毛上的塵埃。
……
姚氏將兩人的談話告知了顧尚書。
顧尚書沉默了一會兒,很驚訝姚氏竟然說夢兒心裡有人。他下意識就覺得不可能,三年前,夢兒才十三歲,很少出家門,幾乎沒見過外男。她回到自己身體裡還不到一年,接觸過的,統共也沒幾個人。
不是姚慶之,不是景王。那是誰?
不宜過早婚嫁?顧尚書腦海里忽的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這話似曾相識啊!
猶記得多年前,皇貴妃給太子選妃。人選已定,可惜泰山地震。欽天監言之鑿鑿,東嶽地震,震在東宮。太子命格奇特,不宜早婚……如今夢兒的八字也被皇帝說古怪,弘明法師也說她不宜過早婚嫁……
太子今年二十又五,還是孑然一身。其中雖說有許多原因。但夢兒若真如同他一般,豈不要生生熬成老姑娘?
顧尚書想想自己如花似玉正處於碧玉年華的女兒,不敢想像女兒熬成大齡未婚女子的情形。他想,得想個法子,破解一下。
尋了機會,顧尚書向欽天監相熟的西門博士悄悄打聽,如果命格奇特,不宜早婚,可有破解之法。
西門博士摸了摸長長的鬍鬚,先眯著眼睛,拋了半刻鐘的書袋,才猛地睜開眼睛,嘆道:「顧大人,東宮的事情,不好說啊……」
顧尚書心說,太子的婚事,還真輪不到我擔心。
西門博士又說了好一會兒,才湊近顧尚書,低聲道:「什麼時候不算早,還得看聖意啊!」他打了和哈哈,又繼續掉書袋,仿佛方才的話只是顧尚書的錯覺。
顧尚書耐著性子聽西門博士說完,並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反倒是西門博士那一句「什麼時候不算早,還得看聖意」教他心中一凜。
太子不得聖寵,果然是人盡皆知。
……
顧九九養了一段時日,身體漸漸康復。大病了一場的她,下巴頦尖尖的,眼睛也顯得比以前大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