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中隱約帶著哀求。那兩年,她是真的拿顧尚書做父親看的,她給他泡花茶,她陪他下棋解悶……
顧尚書呆了一呆,沒半分不利?怎麼可能沒半分不利?
他若真的收了一個義女,並嫁給了景王,皇上肯定會生疑。——皇上對兒女感情深淺不一,但是極其討厭臣子站隊。
——況且此女是鬼物,身份不明。萬一她日後對景王不利,或是皇帝身邊有高人看出了她的身份,顧家上下都討不了一個好去。
顧尚書向來謹慎,自然不可能冒險。可他又不知顧九九手段如何,不能直接回絕了她,只得含糊說道:「此事尚需從長計議……」
他委婉說了皇帝的性格和當下局勢,暗示她,如果他認下,皇帝必定生疑。對她,對景王,對顧家都不利。他希望顧九九能夠想開,改了主意。
顧九九看著他,他說的道理,她也明白。她知道她要和景王在一起,困難重重。但她又能怎樣呢?
最大的阻礙就是她的身份,明明是有法子改變這一切的。可是父親卻不願意幫她。
她很失望,所謂的父女深情,也不過如此。她苦笑:「爹爹,您真的不願意嗎?」
顧尚書心中一凜,又說起京中權貴也有膝下猶虛的,她大可以想法子認一個。何況,以景王的本事,安排好她的身份,完全不成問題。至於顧尚書,他心裡當然是拿她當女兒看待的。可是,於情於理,他都不能認她。
顧九九聽他言下之意,對顧尚書的感情也微妙起來。
她心說,顧尚書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他顧忌名聲不肯認她,卻又想要她在感情上傾向於顧家。他想的真好。
收斂起不該有的多餘的情緒,她也沒了跟顧尚書敘舊的心思,很快提出了告辭。——她又不是只有這一條路可走,只是對顧尚書,她卻沒了最初的孺慕。她在這個世界認識的人都一樣,一樣的自私冷漠。
顧尚書心下惴惴,任她離開。他顧不上回家,直接去了景王府。正好景王也在家。
廝見畢,他張口就問景王關於顧九九的事情。——顧尚書暗暗懷疑,顧九九來找他,是不是景王授意的。畢竟景王送年禮的事情,他記憶猶新。
——他不明白的是,景王深得帝心,給心愛的女子安排一個合適的身份,並不是什麼難事。顧尚書在朝中並不算顯眼,景王怎麼偏偏就認準了顧家?還是說,那鬼物另有盤算?
景王聽他說明原委,甚是詫異。她竟然去找了顧尚書,只為了有一個跟他相配的身份?
這姑娘挺傻,他哭笑不得,卻又有些心疼。他直截了當地說明,顧九九此行並非是他的授意。他也沒想到她會這麼做。看來,她的確很在乎他。
顧尚書有些不解,卻還是言說,王爺若是有意,大可以安排好了她的身份,再去請皇帝賜婚。他暗自觀察著景王的神色,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景王沉默了,許久才道:「這件事不急……」頓了一頓,他又笑道:「顧尚書倒是重情重義。」
是揶揄還是感概,顧尚書並不在意。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他起身告辭。
景王默默嘆了口氣,頭一次覺得被人深愛,也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她待他好,他知道。可是真的要因為這份好,而娶了她,與她一生相伴嗎?但若不娶她,是不是顯得太絕情寡義了?
真奇怪,明明他曾經為她心動的。
……
景王又去看過顧九九,但是她竟然絕口不提此事,上次兩人間的不愉快,似乎從來沒有發生過。她溫柔大方,善解人意。但是他不會忽視她微微泛紅的眼眶。
景王猶豫,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她,他不提婚事,不是因為她是羅碧玉,不是因為她沒有一個身份顯赫的父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