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顧嘉夢心說,她不是不開心,只是感到悵然。以她對他的了解,她知道他必然不會負她。她信得過他,就因為此,她才更覺得無措。
他登基不久,推行新令,正是用人之際。在他繼位之前,他不曾涉足政事,亦沒有強大的人脈和可用之人。她希望她是一個完美的帝王,她不想他因為她而為難。
姬央暗嘆一聲,豈會猜不出她的心思。他笑了一笑:「這些事情,交給我就好。」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記得當日你曾說過,天下女子莫不是希望一生一世一雙人。既是如此,我又怎會教你失望?」
顧嘉夢微怔,這是他們第二次見面時,她說的話。那時她在街上偶遇他和含山公主,因為記掛著那個夢,她特意跟上去,希望她能阻止此事。當時似是提到了這話,難為他還記得。
「你還懷著身孕,不要多想。」他的神色有些奇怪,「你莫不是忘了,我命格奇特?選秀之事,還是罷了吧。」
顧嘉夢呆了一呆:「罷了?」她明知他不會欺她,卻還是不由得有幾分懷疑自己的耳朵。
姬央站起身來:「傻姑娘,你可能不知道,我朝太,祖皇帝時期,是沒有選秀一說的。」
顧嘉夢點頭:「這我知道。太祖皇帝登基後,人口凋零。皇帝感念百姓不易,又與皇后白氏感情深厚,願意一生無二色,故廢黜選秀制度。是以太祖皇帝的子女皆是白皇后所出。」她輕輕嘆了口氣,有些羨慕,有些悵然:「後來,史載,太祖皇帝和白皇后崩逝於同一日,民間傳言,他們是攜手隱居了……」
「不是隱居。」姬央一臉平靜打斷了她的話,「前面都對,但他們不是隱居了。」
「那,他們是真的是一前一後崩逝?」顧嘉夢訝然,難道是有誰殉情了麼?
姬央瞧瞧她,嘆了口氣:「說與你聽也無妨。太祖皇帝晚年迷上了一個番邦女子,與白皇后生了嫌隙。再後來,兩人因為政見不合,終成陌路。他們不是隱居,是同歸於盡。」
「同歸於盡?!」顧嘉夢大驚,「怎麼可能!」她讀過白皇后手札,知道太祖皇帝與白皇后曾經感情很好,讓人艷羨。從字裡行間,也隱隱能猜測出來,他們晚年感情出了問題。但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他們最後竟然是以那種慘烈的方式結束。
「是,同歸於盡。」他輕拍她的脊背,「因為廢立之事,白皇后殺了丈夫,自己也受了重傷,不久就過世了。此事關係皇家顏面,並不曾告諸天下。有人像你一樣,以為他們是攜手隱居,但願他們九泉之下,能夠和解吧。」
顧嘉夢心情沉重,只覺得難受得很,許久才點一點頭,「嗯」了一聲。
姬央又道:「後來世宗皇帝繼位,皇后無子,這才又開始了選秀。廢除選秀,我朝並非沒有先例。」
顧嘉夢心裡很亂,沉默不語。
「都是過去的事了,不要多想了。」姬央道:「我們不會像他們那樣,我們會好好的。」見她悶悶不樂,他有些懊惱:「不該對你說這些的,嚇著你了。」
「我沒事。」顧嘉夢忙道,「我不會多想的。」她知道她懷有身孕,她也是害怕自己心情不好,會影響腹中胎兒,所以才來了這裡。
這是屬於他們的地方,也是她心中的淨土。她來到這裡後,一顆心很快安定了下來,不好的情緒也很快散盡。她盯著棋盤,不知不覺竟忘了時間。
玉玦的空間裡安安靜靜,隱隱能聽到外面的聲響。
顧嘉夢低呼一聲:「糟了,找不到我,小七要擔心了!」
姬央輕笑:「傻姑娘,你只說小七擔心,就不怕我也擔心麼?」他頓了一頓,又道,「走吧,再不出去,只怕他們要把皇宮翻過來了。」
顧嘉夢臉色微紅,點頭稱是。兩人心念微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