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尚書氣不打一處來,手腕發抖,咬牙道:「來人,傳家法!」
顧家所謂的家法,是一根藤條,顧彥琛少時頑劣,曾見識過這家法的厲害。此刻忽然聽父親提起,不由得慌了幾分。
一旁的小廝站在原地,一臉為難,卻不敢行動。
顧尚書隱含怒氣的眼神掃過,冷聲道:「還不快去?」
——若是以往,顧彥琛發生這樣的事,顧尚書只會心疼,或是口頭責罵兩句。但今日,他心中積攢了太多情緒,急需找一個發泄口。
顧彥琛一慌,連忙跪下:「父親恕罪,父親息怒,切莫氣壞了身體……」他連忙將喝酒被襲之事說了。
顧尚書冷眼看著兒子,目光森然,一字字道:「為何喝酒?」
顧彥琛心中一凜,不敢說出顧九九來,只答道:「兒子從母親墳上回來,心裡難受,就去飲了幾杯。」
「好,好,好。」顧尚書口中贊一聲,眼裡的冷意就更盛一分。從母親墳上回來,心裡難受?這話說的可真好聽,要是真的顧忌母親,他何至於當著母親的面,欺負他親妹妹?
顧彥琛心說不好,卻聽父親冷聲喝問:「家法呢?!」
此時的顧彥琛,臉頰腫起,眼角淤青,看著他這狼狽的模樣,顧尚書倒更想給他添些新傷了。
他教了二十多年,就教出這麼一個兒子。往日的自豪與滿意此刻統統化成了失望和憤怒。
小廝顫顫巍巍遞上藤條。
顧尚書直接一藤條抽在了兒子背上。
顧彥琛不敢躲避,只能生生受著。
好在顧尚書並未使用太大的力道,可仍疼得顧彥琛擰起了眉。
「父親!」顧嘉夢聽到響動,匆忙趕至時,顧彥琛已經吃了幾藤條。背後的衣衫撕。裂,露出幾道血痕來。
她匆忙跪下,哀求道:「父親息怒……」
她無意間瞥了大哥一眼,唬了一跳,才幾個時辰不見,大哥怎麼傷成這樣?她不知道父親動用家法,其中她的緣故占了幾成。但無論如何,這般責打大哥,終是不妥,必須阻止。
莫說大哥身有功名,明日還要出門,單說大哥身上有傷,就不宜再挨打。家宅不合,骨肉背離,終非幸事。
顧尚書扶起女兒,溫聲道:「你讓開,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不要多管閒事。」
「父親,這是顧家的事情,怎麼叫閒事?父親不看別的,只看在大哥身上有傷,看在母親面上,饒過大哥吧?」
這話無異於火上澆油。顧尚書冷笑:「身上有傷?你可知他這傷是怎麼來的?看在你母親面子上,你記得你母親,他可是把你母親忘得一乾二淨!」
不記得生身母親,這是在指責顧彥琛不孝。
這話不可謂不誅心。
顧彥琛忙道:「孩兒不敢。」
顧嘉夢也道:「這中間想是有誤會,大哥一直很敬重母親。父親,大哥手上還在流血,可否先請大夫給他包紮一下?」
她與大哥是回不到從前了,但終究還是兄妹。看見大哥受傷,她心情複雜。父親要責罰大哥的場景,總會讓她想到小時候。她看了大哥偷偷帶回來的話本,大哥被父親責打。一晃眼,他們都大了。
大哥讓她失望,可她並不想看到父親難過。大哥是家中長子,也是這一輩唯一的男丁。若是他真與父親有了嫌隙,家宅失和,對誰都不好。
顧尚書手裡的藤條沒再落下,兒子一聲不吭,直挺挺地跪著。他也說不清是心疼多些,還是惱怒多些。
這是他看重了二十多年的長子,他不禁懷疑他是不是誤會了兒子。可是一想到,兒子這近一年來所做的事情,他就心裡發堵。
正僵持著,姚氏的聲音突然響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