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樣就挺好,她有父親疼愛,很好。
……
顧彥琛受傷數日後,顧尚書走進了他的院子。
彼時,顧彥琛正斜躺在榻上,看話本子解悶,乍一見到父親,那一夜的家法驀然浮上心頭。他後背正在癒合的傷口又隱隱作痛。他心裡一慌,手裡的話本掉在臉上。他也顧不得疼,連忙起身行禮:「父親!」
顧尚書神色略和緩了些,他點點頭,自己尋了一把椅子坐下,開口便道:「你的傷好的怎麼樣了?」
顧彥琛悄悄鬆了口氣:「回父親,傷口在癒合了。」
「你可知道為什麼要對你動家法?」顧尚書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顧彥琛心下惴惴,卻很老實地搖頭:「孩兒不知。」
顧尚書面色一沉:「九九。」
「父親?」顧彥琛大驚,差點跳起身來,「父親如何知道……哦,是,是妹妹?是妹妹說的?妹妹她……」
他也形容不出自己現在的感覺來。一直以來,因為擔心妹妹不同意,他從沒向父親透過半點風聲。沒想到,到頭來卻是妹妹自己講給了父親聽。
顧尚書眼睛微眯,神情複雜:「與你妹妹無關。九里巷,你藏的還挺深。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我還知道你打算把她接回來?」
「孩兒的確動過這樣的念頭,但此事還要父親做主。妹妹她,並不願意九九回來。孩兒也不忍心教父親為難……」
顧彥琛想了好久,終於接受了九九和妹妹水火不容,難以和睦相處的事實。妹妹是真正的顧家小姐,不可能讓她搬出去。那他只能委屈九九,可是九九思念父母家人,無論如何也該教她和家人相認。哪怕只是被認成乾女兒呢,好歹給她一些安慰和應得的感情。
顧尚書已經提起了腿,待聽得最後一句時,才勉強忍住生生收回了腿。「你還知道你妹妹不願意!不忍心教我為難……哈!」
然而他到底是沒能忍住,一腳踢了上去,退後一步後,又補了一腳,這才覺得暢快了些,連聲罵道:「逆子!逆子!你把她接回來,將你妹妹至於何地!」
若不是兒子的態度傷透了女兒的心,女兒何至於隱瞞他到現在?!
「父親……」顧彥琛一怔,忙道,「父親息怒。妹妹的身份地位不會改變啊!父親,難道您真的忘了那兩年嗎?」
他心中莫名悲涼。那兩年,父親和九九很親近啊。
顧尚書深感無力,他按了按眉心,說道:「這件事先不急,以後再議。你改日到翰林院遞個辭呈,去江南吧!」
「父親!」顧彥琛大驚,他也顧不得問九九的事了,連忙問道,「此話何意?」要他辭去身上的職位麼?
「你舅父前日來信,說是近來身體有恙,常常會想起你的母親。你外祖父早逝,你母親是你舅父舅母一手帶大的。如今你母親不在了,你就替她往江南走一遭吧!」
顧彥琛道:「去照顧舅舅,是人之常情,孩兒毫無怨言。可是為何要辭掉官職?父親教導孩兒,自當一展所學,報效皇恩,為民謀利。怎可消極出世?」
顧尚書看著兒子,臉上閃過一絲憐憫,口中卻道:「聖人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身不正,家不齊,何談治國?翰林院,不缺你一個小吏。你舅父的好友呂子言先生是當世大儒,我這裡修書一封,你去試試能不能拜他為師。真等到出師了,再回京不遲。」
顧彥琛頭腦一陣發懵,他已有了功名,本無需再拜師。而且那呂子言據說很少收徒,脾氣古怪,他怎麼可能拜在呂子言門下,並成功出師?
父親分明是在為難他,他心中一凜,不,父親是要支開他,是要他長久離開京城!這想法教他後背一涼,抬眼看向父親,父親面無表情,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