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抑制不住欢喜,说,我是不是很无耻,就喜欢听阿谀之词。他说,反正嘴巴闲着也闲着,我愿意拍马屁。
晚上,他们放一点音乐,他加会班,她趴地板上看书。一阵后,她抬头问,冯至鸣,一面旗子三种颜色,三百面旗子几种颜色?他说废话,三种啊。她笑,说:你不会说,废话,三乘三百,九百啊。他说我有你那么笨吗?她就爬起来,到他身边,说,可以下课了,给你放松放松。他将她揽到身上,她对着桌上的资料,说,商业机密吗?他恩哼了下。她说,我可以看吗?他点点头。她说,谁要看啊,看看你的态度罢了。
睡前,他们倒床上说话。他说他的父亲一直不信任他;她说或许只是给你一点压力。他说从小就束头束尾,没得自由;她说任你发展不见得你能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他说,虽然一直跟父亲吵,其实很想让他省心,但是观念不一样;她说,父母都为子女好,换个立场想问题会好一些,你呢,应该多回去陪陪你父母。他说,三句话不到又是吵,我被逼着相过亲;她很好奇,说,一一说来,我帮你参谋。他就抱住她,说,我结婚,你第一个高兴是吗。她说,保证第一个,你这个无赖,流氓,强盗,才不要你粘着我。他说真心吗?她说保证真心。他说你还敢说。用唇结实地堵住她。
……
烟头忽然亮起来,也就是失神的一瞬间,他发现天已经暗下去。灯光次第亮起,山峦掩在浮游的灯光后,像一个不肯挪动的坚实的阴影。
他心里泛起一点甜蜜,又被苦涩压倒。还需要等多久。等,真的不是人做的事。
连续抽了三支烟后,他终于瞥到了她。一个人,低着头,慢慢的蹭过来,晚风将她的头发拂了起来,又幽幽散下,仿佛多愁善感。
他的喜悦还没冲出,恼意就率先跑了出来。他憎恨她不能有与往事决绝的明快表情。这么久,他依然无法遮掩她心中旧日的创痕?
他狠狠摁掉烟蒂,上去抓住她胳臂。她抬起头,眼神迷茫,随着他踉跄地走。
进了车,她揉着发痛的手腕,却没嚷嚷。
他开车,讽她:怎么啦,还余情未了,难舍难分?
她看他一眼,歪过头,懒得搭理他。
堵车。车子走走停停,像临终前一股无法顺畅呼出的气,憋得人难过。
他看了她好几眼,她都小乌龟一样缩着,在自己的甲壳中,无视他的存在,也拒绝他的进入。
有一车忽然刺溜一下斜插到他前头,他的怒火终于无可控制地发作起来。
“嘿,有本事啊,他依然能把你变成一根木头。开口啊,文语声,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她转过头瞥他一眼,懒懒说:让我安静一下可以吗?
“怎么,嫌我烦?你是不是觉得我此刻面目可憎?”
“你能不能闭嘴?”她脸上有了反应。
“留下安静的氛围让你好好回味,是不是啊。告诉你我不是傻子,你自己也别装崇高,没人需要你的怜悯,想着他就跟他走,犯不着让我看你脸色还要念你好。”
“冯至鸣,你有完没完。”她簇着眉吼。
嘿,他冷笑了下,说,是不是心疼他了?他是不是向你诉苦了,他要破产要跳楼了,他以此软化你?
你说什么?她睁大眼,异常惊愕。
“他没说?好,那我告诉你,陈剑快垮了,有个官司,他打不赢,巨额的赔偿金会压得他下地狱也透不过气。”
“什么?你说什么?”语声茫然地盯着他的嘴,忽然就回想起陈剑憔悴的模样。“冯至鸣,你说陈剑要破产了?不会,不会的。”她忽然伸手拉他。
他甩掉她的手,说:很不幸。
不会。不可能。她低头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