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时间都在考虑生存、大志、天下之类的问题。
不过曹丕不一样,无论历史上的他是怎样一个人,至少现在的他还是一个少年。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少年,却要为一桩他无法掌控的婚姻而毁去梦想与前途,这无疑是一桩残酷的事。虽说这世上残酷的事多得是,但蔡吉向来觉得能少一桩是一桩。所以她在把玩了一番手中的桑果之后,便兀自向曹丕问道,“子桓。汝近些日子随孤征战冀州,岂不是荒废了学业?”
“丕自幼长于军旅,五岁习武,八岁能文。随军而行之余,亦会自习经文。”曹丕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蔡吉耳听曹丕在成天给自己端茶递水,洗马磨墨之余。还能抽时间自学。不禁在心中咋舌,曹操的家教可真严格。后世的那些虎妈狼爸和曹操比起来可落下乘多了。最成功的教育不是逼孩子学习,而是让学习成为孩子一种习惯。曹操在这方面无疑是成功的。想到曹丕身处齐营还能如此卖力的学习,蔡吉不由好奇地问道,“子桓如此勤奋,将来是想做将军?还是能臣?”
蔡吉的问题让树上的曹丕不由为之一愣。是啊,吾天天勤学苦练,究竟是为哪般?是为武将?还是文臣?还是早早地以质子之身陨于曹蔡之争?一想到自己眼下的艰险处境,曹丕的情绪顿时一落千丈。话说。这两天曹丕的心情其实还是挺不错的。这一来是因为他难得有机会离开齐营外出散心。二来则是他这次在崔府表现出色,博得了崔琰等人的一致赞扬。这让年少的曹丕很是得意了一把。隐约间仿佛又回到了在许都司空府中被夫子表扬的日子。可蔡吉的发问却再一次将曹丕拉回了残酷的现实。令他想起到不管他曹丕的才学如何,都不能改变他身为质子的事实。而一个质子是没有前途可言的。过了半晌之后,曹丕终于艰涩地回答道,“丕不知。”
蔡吉虽在树下却也听出了曹丕的情绪变化。联想到曹丕目前所处的环境,以及自己与曹操明友暗敌的关系,蔡吉自然是不难猜出曹丕这会儿在想什么。却听她朗声说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终有一天子桓会知汝之大任。”
曹丕没想到蔡吉竟会在这时候勉励自己。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种勉励更像是一种讽刺。老天确实给了他曹丕一个大任,那就是来齐营充当质子。想到这里,曹丕以机械地口吻自暴自弃道,“丕之大任,乃维系曹蔡联姻。”
“若有一天曹蔡联姻无法维系呢?”蔡吉步步紧逼道。
这一次少年彻底陷入了沉默,却而代之的是风拂过树梢发出的沙沙声。蔡吉亦知自己问到了曹丕的心结所在。一旦曹蔡联营无法维系,曹丕质子之路也算是走到了尽头。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天天担心自个儿那一天会被拖出去祭旗,自然是难展笑容。
到了那一天,自己真会拿曹丕祭旗吗?——蔡吉在心中如此扪心自问了一句。答案自然是否定的。“纳质为押”只是一种外交手段,并不能真拿来要挟对方。最著名的例子莫过于,楚汉相争,刘邦与项羽对峙于广武。因汉将彭越几次往返梁地,断绝了楚军的粮食,项羽为此深感忧虑。便做了一张高腿案板,将身为质子的刘邦之父刘太公搁置在上面,向刘邦宣告说:“今不急下,吾烹太公。”谁知刘邦却无赖地放话说:“吾与项羽俱北面受命怀王,曰:约为兄弟。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即幸分我一杯羹。”项羽听罢,大怒,当即就要煮了刘邦的老爹。最后被他小叔项伯给阻止了。项伯说:“天下事未可知,且为天下者不顾家,虽杀之无益,只益祸耳。”由此可见盟约、亲情什么的对一心想夺天下的霸者而言,都是随时可以抛弃的东西。真要杀了质子,反倒是坏了自己的名声,为背盟的对方开脱责任。
一早就看穿曹操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