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子太傅却没搭理自己尊贵的学生,依旧盯着小张内官:“张,长信殿……何如?”
这时候打听长乐宫城的长信殿,自然不是要询问窦皇太后的情况。
目标只有一个,暂住在长信殿西厢的当今皇后——薄氏。
出人意料,张宦官竟然没反应,只愣愣地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太子太傅的脸色不好看了:“张?!”
小张吓得一缩脖子,手脚并用地往书房大门的位置偷偷挪动;同时嘴里嘟嘟哝哝连连告罪:
天哪!他怎么敢告诉伟大的魏其侯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他家皇太子的心肝宝贝昌平翁主身上了,以至于压根忘记去打探长乐宫薄皇后的分娩结果?
哎呀呀!如果让窦太子太傅晓得他如此主次不分,非挥剑劈了他不可——哦,不对,不会。
凭他一个卑微的阉侍,怎配让大汉侯爵用剑?魏其侯只需要在窦太后面前动动嘴皮子,他就等着在掖庭的‘永巷’过完下辈子吧——如果,他还有下辈子的话。
栗太子刘荣适时的涉入算是给手下解了围:“太傅,可否……可否?”
周朵周梅宝的母亲昌平长公主近几年缠绵病榻,对女儿有心无力;而栗表妹之母糜氏身强体壮,没事都常跑到太子宫照顾女儿,现在更是必定在女儿的床前嘘寒问暖。两相对照着,梅宝弄不好又要伤心难过了——他还是早些去陪伴安慰才是。
太子太傅窦婴也不想表现得太没人情味,挥挥手,算是批准了。
刘荣如蒙大赦,几乎是小跑着奔出去。河间王刘德摇摇头,紧随其后。
~~。~~。~~。~~
~~。~~。~~。~~
两个学生走远了,
窦婴从坐具上起身,走到书案旁,拿起刘荣的手书翻阅。
看着看着,窦婴太傅无声地笑了。
虽然前后几封贺表都称得上‘词句典雅’‘字体隽秀’,但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得出最后一篇的书法明显比之前的艰涩了几分。这说明写字之人心思浮动——显然,刘荣内心并没有他外表呈现的那么镇定平和。
‘心性不稳?或者,关心……则乱?’窦婴缓缓地摇头。
随手将几封半成品表章放回案头,魏其侯窦婴站直了身子,负手朝太子宫内宅的方向,心里头暗暗地庆幸:‘幸好是栗良娣先生了儿子,否则,太子宫加上掖庭宫……非乱套了不可。’
★☆★☆★☆★☆ ★☆★☆★☆★☆ ★☆★☆★☆★☆ ★☆★☆★☆★☆
—— 京都长安鲁王官邸 ——
自马背上一跃而下,
江都王刘非将马鞭甩给长随,然后问狂奔着来迎接的鲁王官邸属官:他家兄长和小弟现在在哪儿!
鲁王家的门大夫毕恭毕敬地行礼,回话:“大王与胶西王幸‘西苑’。”
不等门大夫说完,刘非往左一拐,熟门熟路地往深里走。
大汉的江都王刘非是马上藩王,带过兵打过仗的人物,功夫底子好,加上心里有事,脚下就比平常又快了许多。没一会儿,除了当年跟着他一起上阵杀敌的武卫,其他人都落下了。
可等急匆匆的脚步踏入兄长的起居楼阁,江都王刘非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屋子里,鲁王刘馀怀抱把镶玳瑁嵌明珠的秦琵琶,胶西王刘端则执一柄碧玉长箫,兄弟俩一个拨弦,一个吹管,有应有和,音韵袅袅,好不优哉游哉!
‘看我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摸摸已经见汗的额角,刘非很不满地瞪着哥哥和弟弟:“阿兄?阿弟?”
鲁王在百忙中抽空向二弟微笑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了。
胶西王刘端却合着双眼,全神贯注地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