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大婚呢?”
“白玉堂。”赵祯反复地掂着糕饼踌躇,“他原是潇洒少年。朕年少时好玩,执意将他留下,他倒也忠心耿耿,尽心竭力。却也不知朕这一留,是对,还是错了?”
“那……”
“只说是朕赏的便是。”
陈林弯腰欲退,仁宗轻咳一声,“随我回书房吧。”
门口的侍官应“陈先生在殿外候了良久。”
赵祯龙眉微抬,陈林便看了那侍官一眼。侍官慌忙答,“是画雪窦山千丈岩的陈袖。”
翰林院画师画师数百,仁宗独睐陈袖。因昔梦游雪窦山,命全国的画师绘各地名川而呈,唯陈袖所绘与梦境分毫不差。听得陈袖殿外献画,赵祯不由悦了龙颜。
赵祯手指轻轻扣案,陈林自外将画轴递上,展开,退身。
哪知皇上面色徒变,十指微微发颤,竟径将画卷撕烂。
乍见天颜一怒,陈林霎时没了主张,却见仁宗一手扶案,一手轻轻一挥。
陈林不敢收拾,只散了侍官。似是听到仁宗一声叹,又不敢走,独自在御书房外候旨。
半晌皇上自踱了出来,陈林惴惴问:那,陈袖?
“铡了。”
夜乡晨,香炉空袅,蝉催声声。陈林立远远地点起烛子:殿下还是亲手将它裱了。
仁宗借烛火怔怔看着画像,万千怜惜地抚过裱轴,似恐手指触着也能将画中人轻薄去,半晌又低声喃喃“美人!美人。”
陈林也凑前,望得一眼,心里头也竟痴了。
庞妃慧敏、淑妃国色,与画像比将竟珍珠无光宝石失色。无怪仁宗消长夜裱画。
画中的人身形眉眼俱是白护卫,衣服是早年仁宗亲赐的爵弁,正向耳边别的亦是御书房里那株仁宗最爱的三醉芙蓉,近傍晚时会自外及里层层变作银雪胭脂色;只双目的这般神情,滢滢脉脉矜融意态,虽是画师臆作,恍然人立眼前。
但陈林谙玉堂原本银鞍白马少年游侠,从来不曾见着簪花,更决计不会作出此等娇态。也无怪仁宗铡那画师。
只这一铡,无人添新笔。
梅子留酸软齿牙,芭蕉分绿与窗纱。展昭腆在白府门外朝里张着,一边往嘴里塞着梅子,看开封府的先生呼前喊后张罗上下布置。
昨日里万岁赏了许多,又一道令牌催月华妹子单骑入关。成礼,也是看得到的事了。
公孙回头见着他,“白护卫虽要到冬至才满廿岁,但万岁的意思是立秋时便行冠礼尔后赐婚,现在算来也就数十日光景。届时白护卫凯旋而来,展大人怕得屈在白护卫之下了。”
展昭倚着门洞只看着下人忙碌结彩,“先生哪里话,我与白少侠同朝共事,俱是为了天下百姓尽责,若真着了三品,展昭也只有道贺的理。”
公孙一揖“是不才量窄了,展英雄果然侠义胸襟。”
远远望着白福跨着高头马过来,出落得十分标俊。只任得马走手头不牵不赶,临了府前一蹬脚跳下,那马倒乖自己跟后头进来,怕是小孩子常玩的把戏。
也不知白福望着何处,直挺挺的走来撞着了抬头,才喊“展大哥”。这回竟学得可人随得他主子叫了,高了自己半头却不似小时候般机警,幸而撞时没用大力,否则见他的身形功夫亦已不弱。
白福被展昭看得倒也不拘束,也凑着脸还看了好一阵子,声音惚惚,“爷他……,”
展昭凑前打趣,“你家少爷说什么了?”
“说……”白福顺着展爷的话应了下来,忽牵着嘴角咧着,“说是万箭攒心了。”声音渐微,辨不出眼里的神情。
展爷则是喜极,一囫囵问得似连珠炮般:他说他万箭穿心了?他教你对我说的?他在哪?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