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全都記得住嗎?」
懷酒一臉吃驚,忍不住微微探身、湊過去看他默寫,越看越震驚,最後竟然莫名生出幾分對學神的膜拜來。
「嗯。」
顧應樓做事的時候注意力很集中,他只簡短地應了一聲。
萬寶龍的鋼筆握在他修長的手指之間,不管是自重還是黑色的外殼,都顯得格外有分量。
藍黑色的墨水從筆尖快速滲出,觸在紙上的瞬間就干透,只留下一手凝練渾厚的顏體字。
十分鐘不到,顧應樓已經整理出了一個簡練的大綱,他蓋上鋼筆帽,手指在商務本上微微一轉,向前一滑,就遞到了懷酒的面前。
懷酒默默地接起來一看,定語從句的知識點又多又碎,但是顧應樓簡直就是一個自動思維導圖。
他按照123點往下有條不紊地梳理,一些零碎但是又常用的小知識直接記在了一旁,還標註了一個小框框,看起來格外醒目。
簡直比小棉襖還貼心。
懷酒捧著筆記本,愛不釋手,第一次這麼真心實意地對顧應樓道謝,「謝謝你幫我整理筆記本。」
「?」
顧應樓看看筆記本,又看了看他感動到不行的表情,這才意識到對方好像誤會了什麼。
「不是送給你的。」
他站了起來,直接把筆記本拿了回去,重點強調,「這是我的筆記本,可以借你列印。」
他的語氣聽起來好像這不是一個筆記本,而是英國皇室世代流傳下來的王冠,讓懷酒多看一眼已經是天賜的恩典,貧民是不可以享受更多的。
懷酒:「…………」
媽的,感動撤回。
「四六級的聽力語速很快,而且發的是英音。」
顧應樓的眼神飽含著對學渣的蔑視,「你要想順利畢業的話,從明天開始就跟我一起聽bbc鍛鍊語感,早上一遍晚上一遍,先爭取能跟讀吧。」
「……」
懷酒被他的目光看得很不高興,那一瞬間他甚至有種自己是垃圾的錯覺,而且還是很蠢的那種。
他直接頂撞了回去,「不是沒有接送的義務嗎?怎麼還一起聽bbc啊?」
「……」
顧應樓被噎得一頓,「……司機回來接你的時候,你可以聽。」
「……不用了,謝謝。」
ex?他沒有手機嗎???
非要湊超跑里聽bbc,是覺得自己聽的bbc沒有錢的香味?
懷酒越想越氣,冷著臉站起身,嘩啦嘩啦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筆記本和五三通通沒要,捧著一大堆東西轉身挪去了另外一張空書桌上。
「……」
顧應樓的背直得像雪松,默默地看了他半分鐘。
半響後,他忽然輕輕地喊了一聲,「顧雪林。」
這三個字像是在他舌尖滾了一圈般,吐出來的時候模模糊糊的,像是下雨天時空中裹挾了一層朦朧的霧。
「……?」
他在說什麼?
懷酒沒聽清楚,一臉迷茫地抬起頭,眼角還帶著點沒消下去的怒氣。
他抿著唇,微微昂著頭,等待著對方的下文。
然而顧應樓沒有再回應。
柔和的燈光垂落下來,在那抹纖瘦的身影上漸漸擴散,光影交錯間,他想起五年前京城的那場大雪。
顧雪林渾身上下只穿著一件單薄的囚衣,那張艷麗的臉凍得渾身發抖。他想要逃跑,可是手腕卻被顧應樓的手下死死按住。
那人頭髮散亂,哭喊的聲音悶在厚重的雪裡,熬了足足半個多時辰,那被捏青的手腕才垂直地落了下去。
顧家大公子,生於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