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棺材外面,你在里面就是最纯粹的自己,慢慢的,你心里的伤口会有愈合的迹象,就算不能痊愈,至少不会那么疼痛了,然后你就可以出来,太阳一照,你就醒了,会觉得所有的伤害不过如此,该干嘛干嘛去,没什么大不了,因为大不了我又躺进去……”
我瞠目结舌。
高澎没看我,点了根烟,吐出一口,又吸进一口,烟雾笼罩的表情模糊不清,好象说出这些话是件很吃力的事情,他突然象一个长途跋涉的旅人显得疲惫不堪。
“高澎……”
“什么?”
“我觉得你应该当作家。”
“嗯,这话别人也跟我说过。”
“你是个天才,”我象看一个大猩猩似的瞅着他,“我指的是你对生活的理解,完全是个天才,说得真好,把什么都说透了……”
“是因为我什么都看透了。”高澎笑着说。
“那我就照你的办,在心里放口棺材……”
我连连点头:“我听你的,高澎。”
“你不象一个很听话的孩子。”
“你怎么知道我不听话?”
“因为你太象孩子,惊天动地地一闹腾,你又是我行我素。”
“你怎么这么了解我?”
“呵呵,就你这么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我要看不透的话,我行走江湖十几年就白混了……”
我耍赖地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说:“高澎,我崇拜你。”
“崇拜一只青蛙?”
“总比崇拜赖蛤蟆好啊。”
我们都笑了起来。又喝了几杯,勾肩搭背地走出酒吧。冷风一吹,我清醒了不少,也轻松了不少。“谢谢你,青蛙。”我跟高澎道别,伸手撩他柔软的披肩发。高澎也顺手捏了把我的脸蛋:“怎么谢我?”
“你想我怎么谢啊?”我带着几分醉意说,“不会让我以身相许吧?”
“你要是坚持的话,我肯定不会拒绝。”高澎一脸坏笑。
“美得你吧。”我踢了他一腿。
“这样吧,我最近要拍一组人物肖像,你就当我的模特吧。”
“拍照?什么照?”
“就是写真之类的。”
我心里一咯登,头脑还算清醒:“不会是……人体之类的吧?”
高澎闻言哈哈大笑。
“死鬼,笑什么。”
“考儿,你想做人体模特啊?”高澎恍然大悟的样子。
“想啊,只是没这本钱。”我故意说。
“你就是想,我也不会让你做,我可不会逼良……”后面的话没说完,他又呵呵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他的意思,揪着他的耳朵说:“死青蛙,你老实说,你逼了多少”良“了……”
高澎被我揪得呲牙裂齿,直喊救命:“苍天啊,大地啊,我是如此的纯洁善良,我高澎从来没有逼过良,只有救人于水火,逼人从良……”
晚上回到家,我把自己埋在浴缸的泡泡里,只露出个脑袋,闭上眼睛,想象自己真的躺在棺材里,外面喧嚣的世界,现实无情的伤害,都离我远去,如高澎所说,我要做个纯粹的自己。我对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几年前祁树杰带着他的情人坠入湖底后,我不也活过来了吗?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自己,没人可以真正把我钉进棺材,区区一个米兰算什么,我不会就这么倒下去的,活着很好啊,有酒喝,有朋友,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最好也弄个殉情什么的,那样岂不痛快?
『77』第十三章 除非我们都躺进坟墓(五)
早上出门,刚走到湖边就遇到了同样出门的祁树礼,我热情地跟他打招呼,他瞅着我很是受宠若惊,平常我见到他可都是爱理不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