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的时候,他求着对我说,不要告诉你他的下落,他真的求我来的,我们十几年在一块厮混,从没见过那样的他。”牧子深拉着苏木梨的箱子,侧脸看着她,说话的语气深沉而通透,令人没办法不信。
“对我他就只说了这些吗?”苏木梨抬起头,看着牧子深的眼睛。
牧子深也看着她的眼睛,迟疑了片刻,低下头继续往前走,“他还说,要我多劝劝你,忘了他。”
苏木梨狡黠的笑笑,跟上牧子深的步伐,“但你还是告诉我了,而且也没有劝我忘了他。”
“告诉你是我的事,与他无关,也与你无关;忘掉他是你的事,与他无关,也与我无关;我纠结了那么久,才知道自己一直在纠结与自己无关的事!就像你苏木梨,喜欢谁与谁都无关,想和谁在一起,也与谁都无关……”
“与他也无关吗?”苏木梨一脸懵懂地看着牧子深,不知道他说那些话的意思。
“无关。”牧子深说得斩钉截铁。
“真的无关吗?可我感觉有关……”
“所以你要去找他,而我觉得无关,我就不会再去找……”
两人同时站下,转身面朝那污浊的绕城河,夕阳正对他们,就刻意的放慢时光,似乎想要制作一张陈旧的老照片那样。
“牧子深,谢谢你,但我一定要找到他,对不起……”苏木梨说着从牧子深的手中拉过自己的箱子,越过牧子深,走向芜城火车站的方向,她从首都回来,一刻也没有停歇,现在她要再次出发,赶赴最终的目的地。
牧子深看着她的背影,才恍然发现她这次回来是一束苦褐掺杂的马尾,那马尾在夕阳下一甩一甩的,遮挡住她布满哀寞的肩膀。牧子深苦笑了一声,在心里嘈杂:谢什么,谢我没有趁虚而入?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你不能与我在一起?呵呵!
牧子深是悄悄的买了车票,跟在苏木梨后边,他也没敢跟她坐同一节车厢,只是间断地起身去到两节车厢衔接的地方,看看那熟悉的背影还在不在。一路上的颠簸自然不在话下,牧子深几次想到曾经说的不再坐火车的决定,心里难免暗暗发酸,觉得人生果真不是主观就能决定的,很多事情都受客观的牵引,身不由己,情不由衷。
恰是中午到的广州,苏木梨一刻也没停息,风尘仆仆地赶往牧子深交给她的那个地址。用主观的嘴巴来客观地评价她这种行为,就是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她内心里的确已经疯魔了,她不知道什么叫疲惫,也不知道什么叫劳累,她满脑子只有一个意识,去找左朝歌,去找左朝歌……至于找到他会发生什么,她一无所知,但她非常的确信,左朝歌会安排好一切的,就像之前在北京那样,他安排好所有的惊喜,而她只用负责快乐。
广州四月正午的阳光就能逼出人体内豆大的汗珠,苏木梨拖着行李箱站在一栋高楼的下边,见人就问,“你认识左朝歌吗?”看着她稍显凌乱的头发,干裂起皮的嘴唇,厚实的大衣散发出微弱的邋遢气味,人们纷纷避而远之,就像看一个疯子的眼神。这一切被牧子深在暗处看在眼里,内心痛苦万分;他远远地看着阳光下那抹似乎站不直腰的身影,实在无法再和那个大眼睛深酒窝的马尾女孩联系在一起!爱情就是这么的使人痛苦吗?牧子深痛苦地留下了眼泪,想起自己为了秦爱人疯魔的那段时间,他自己能切实地感受到痛苦,但那也不至于像苏木梨现在这样,看起来让他觉得痛心不已。
十二点二十三分,左朝歌终于出现,他是那么一脸忧郁的深沉,缠绵的步伐里说不出的沉重,他的腰似乎也抬不起来,眼神迷离而散漫。一个保安笑着走近他,给他指了指不远处的苏木梨,他抬头看苏木梨的那一瞬,苏木梨也抬头看到了他;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转身就要跨过那大门,急急地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