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下套子套猪,猪就不会下套子套人吗?这就是猪下的套子!
两天以后,运到县医院。
可以想见这样生不如死的漫长折磨吧。舒耳巴的老婆哭得像疯了一样,儿子舒糟蛋恨白家所有人恨得牙痒。村里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伤法,村长仰天长啸:天下奇闻,天下奇闻!痛苦还在后头——这舒耳巴,晓得前世做了什么恶人,要动手术,麻醉师又不在,到乡下吃喜酒去了。舒耳巴在医院里长嚎短叫,每一个见了的人都会落泪,独有医生护士不落泪,还劝他:忍着点。在路上、山里流的血不上算,在医院又流了一盆。没钱输血,输了四百毫升就止了,看着看着这人就跟纸一样白了,血管越来越细,半边漏涎的嘴里因日夜悲号,已经干巴巴的了。他老婆就给他冲红糖水喝。他奄奄一息地喊:“让……我……洗(死)……洗了……好些……”
第一章 红丧(7)
做手术。
从肛门里取出七八根小竹枝,膀胱、直肠、结肠全捅破了,大小便只好插管子,半年后才拔掉,自是后话。
村里就传出白秀带的人去灭猪,碰上了头猪精,把人毁了。也有趁火打劫的。鬼脱岭有几个流打鬼
听说白云坳子出了事,正在打听,舒耳巴的儿子糟蛋回来给爹妈拿衣服,他恨,还恨爹的师兄包胜。包胜在送他爹去医院的途中,曾热嘲冷讽说将他爹舒耳巴掀到河里,说不如这样让他万世轻松。就对流打鬼们说,去偷包胜的党参苗换烟抽。
包胜有个党参大棚。可流打鬼们不知道包胜在里面埋了雷管,那雷管一是唬小偷,二是想炸野牲口的。包胜棚子门口明明竖着牌子,上写:小心雷管。可那些小哥哥不信。不信可有他们的好了。钻进棚子,就听见一声爆响,一死一伤,其他人作鸟兽散。
四
白云坳子出了大事。这个素来平静得跟苍苔白云一样的坳子,今年咋的啦?
“炸得好啊!”由毛村长陪同的镇派出所文寇所长叉着腰,气愤地赞叹说。腰里的手铐发出叮叮当当的笑声。
“往那边去搜,抓住其余的盗窃分子!更大的雷管还在后头呢——我要让比雷管更难受的虱子咬死他们!”所长像一个阴沉沉的幽灵指着山后众多的喀斯特溶岩山洞,那里散发着碳酸钙的气味。
文寇所长平身最恨的是盗窃分子。在他初来乍到这个镇的时候,派出所的公章竟被人偷跑了,不得不在县报上刊登作废声明并向县局作检讨。近来,水布镇各个村组都有大肆盗窃的案件,大到耕牛,小到食用蜗牛。党参苗盗窃案更是层出不穷。可我的警力有限,七八个人。我不是专门抓强盗的警察啊,我还有许多事。另外,更让他伤心的是,他发现几个警察一个比一个懒惰,好像丧失了革命激|情。案子太多,见怪不怪。就应了一句老话: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可包胜的雷管不是为我帮了忙吗?我应该感谢他,说:炸得好!炸得好!我就是这么说的。这可是仇痛亲快的好事,大长了遵纪守法者们的志气,大灭了盗贼们的威风。
文寇所长高兴地处理了死人的事情,还威胁鬼脱岭的死者家属说,这事就算了了,死了这样的孽子,是你们家的福气。文所长亲手扶起那个“小心雷管”的牌子,把它插在了村口。对村长毛普通说:
“嗯,你的村子这就清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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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血花一次一次地飘起,村里哪来的清静呢?
人们开始砍各种各样的木人,用针扎。这些木人依次是白秀、白中秋、白椿,还白娘子——那个老年痴呆症患者。
可怜的白家一家人的生辰八字都被人写在锅底,人们架了柴猛烧,来除灾祸。生辰八字都是估的。白家的母猪叫得可慌了,就跟野猪的叫声一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