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院子的人都看着他们。
老人把烟扔在地上,伸出手来。乔握了。
「我的名字是托马索·裴司卡托瑞,但大家都喊我马索。你以后就归我保护了。」
乔知道这个名字。马索·裴司卡托瑞统治北端区和北海岸大部分的赌博和妓女院。尽管在狱中,他仍能控制一大堆从佛罗里达运上来的烈酒。提姆·席奇过去几年跟他做了很多生意,常常提到跟这位老大打交道时,一定要极度小心。
「我没要求你保护,马索。」
「人生中有多少事情——无论好坏——能由我们决定要不要呢?」马索放开乔的肩膀,一手放在眉毛上方遮掉阳光。之前乔所看到他眼中的纯真,这会儿变成了狡狯。「从现在开始,喊我裴司卡托瑞先生吧,乔瑟夫。另外,下次见到令尊时,把这个交给他。」马索把一张纸条塞到乔的手里。
乔看着上头手写的地址:蓝丘大道一四一七号。就这样而已——没有名字,没有电话号码,只有一个地址。
「交给你父亲。就这一次。我只要求你这件事。」
「那如果我不照办呢?」乔问。
马索似乎真的被这个问题搞得很困惑。他头歪向一侧看着乔,一抹淡淡的好奇微笑浮上嘴唇。那微笑扩大了,转为出声的轻笑。他摇了几下头,竖起两根手指向乔行礼,朝墙边等着他的手下走去。
在访客室,汤马斯看着儿子一拐一拐走过来坐下。
「发生了什么事?」
「有个家伙拿刀戳了我的腿。」
「为什么?」
乔摇摇头。他的手掌滑过桌面,汤马斯看到底下的那张纸。他伸手覆盖着儿子的手片刻,体会着那种触感,试图回想自己为什么十多年来都没再体验过这种滋味。他拿了那张纸条,放进口袋。然后看着乔深深的黑眼圈和颓丧的神情,忽然间完全懂了。
「有人要我办事,」他说。
乔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谁交代的,乔瑟夫?」
「马索·裴司卡托瑞。」
汤马斯往后靠坐,问自己有多爱这个儿子。
乔看出他眼中的疑问。「别跟我说你有多干净,老爸。」
「我向来跟文明人做文明事。但你现在是要求我听一群才刚脱离洞穴的拉丁佬控制。」
「不是听他们控制。」
「不是吗?那这张纸上是什么?」
「一个地址。」
「只是一个地址?」
「没错。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父亲点了几下头,从鼻子里呼出气来。「因为你是小孩。有个义大利佬给了你一个地址,叫你交给你的警方高官父亲,你不明白这个地址唯一的意思,就是敌手的违禁品地点。」
「什么违禁品?」
「最可能是装满了烈酒的仓库。」他父亲看着天花板。一手抚过整齐的白发。
「他说就这一次。」
他父亲朝他露出恶意的微笑。「你还真相信呢。」
他离开监狱。
在一片化学气味中,他沿着小径走向他的车。烟雾从工厂烟囱冒出来。大部分时候是深灰色的,但是把天空染成褐色,泥土染成黑色。火车沿着工厂外围噗噗前进;出于某种奇怪的原因,令汤马斯想到一群狼围着医疗帐篷绕行。
当警察这些年来,他送过至少一千人到这个监狱里。其中很多就死在这些花岗岩墙内。如果他们入狱前对人性还抱着幻想的话,进去后也立刻烟消云散了。里头的犯人太多、警卫太少,因而整个监狱不像个监狱,倒比较像是垃圾场或动物训练场。如果你进去时是个人,离开时就会成为野兽。如果你进去时是野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