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期待。她想看这个人重新鲜活起来,亲自演示给自己看那个西西话里美好从容的君子是什么样子,而非想象和记忆中的勾勒。
这应是凌鸢九年的人生里下的第一个决心,比练好武功闯荡江湖还要坚定不移。因此她才能做到每天去拜访,喋喋不休又津津乐道地说无意义的坊间趣闻,逗沈嵁说话,即便每次仅仅得到一声敷衍般的“唔”。
也是沈嵁的默许吧!至少,他从来没有表达过不满和不耐。凌鸢的纠缠近乎聒噪,依然不能打扰他内心的平静。更确切说,死寂!
雨那样缠绵,将人心都打湿。凌鸢是不爱雨天的,但貌似沈嵁挺中意,微雨的日子他也愿意打起伞去园子里走走。原本并不会走远,毕竟他路不熟,人也不熟。而对凌鸢来说,只要沈嵁不跟木头人一样闷在屋里,怎么都是好的。她便不请自来当起了向导,拖着沈嵁一点一点走得远一些,久一些。
于是各家各院,凌鸢都领着沈嵁走过一遍,同时还十分多舌地透露了许多八卦闲事给沈嵁知道。这些事哪一件挑出来,都够沈嵁被灭口。而事件当事人哪一个也都有实力灭沈嵁的口。
“嘿嘿,你知我知,你不说我不说,保密哈!这都是把柄,保不齐以后就派上用场了。”
瞧凌鸢小小年纪一脸鸡贼市侩,沈嵁不过淡淡瞥她一眼,并不发表丝毫意见。
凌鸢已习惯了沈嵁的沉默,还很会自行解读,揣测着这一刻是不屑、那一会儿是可惜、昨天的某个眼神是他深表赞同。倒也自娱自乐,琢磨得挺开心。
那一天,无意就拐到了一处幽静得有些阴森的院子。沈嵁驻足在墙外,望着一排逸过墙头的夹竹桃,竟难得张嘴问一声:“此处是何人居所?”
凌鸢足上蹬一双防雨的毡靴,正在石径旁的泥水里踩得兴起,听人问话,头也不抬回道:“七贤居啊!五爷爷小时候住的旧屋。一场火烧过,荒废了,没人住。五爷爷成亲后搬去了绸缪院,就是三叔和舅舅住的那处院子,挨着卧薪斋的。爹说这里背阴,阳气不足,风水不好。不过故人旧园,睹物思人,舍不得推平了,便一直原封不动留着,每隔一些时候着人打扫一番。嗳嗳嗳,你干嘛呀?”
不抬头不晓得,沈嵁径自绕到院门前,正要推门进去。凌鸢忙将他拉住。
沈嵁理所当然般:“看看!”
凌鸢嘟了个嘴:“这可有甚好看的?我进去过,啥也没有,大晴天都是暗黢黢的,有股子霉味儿。你身子不好,快别去了!”
沈嵁没挣也没走,原地站着跟凌鸢说:“你在这里,我自己进去。”
那凌鸢可不干!又见沈嵁态度坚决,遂无法,索性与他一道推门进了小院。
想是自家人都知底细,素日不会到访,加之院中并无值钱财物,因此凌煦曈从未给院门上锁。各房各厅也都只是虚掩着门,轻轻一拨就开了。
确如凌鸢所言,院中萧条,室内空旷,仅保留了些简单的陈设,着实没什么可参观的。唯有院墙边一排葱茏的夹竹桃生机勃勃,一点儿不像无人打理的样子。
“你也喜欢种花?”见沈嵁盯着夹竹桃出神,凌鸢忍不住开口问他。沈嵁摇摇头:“这花长得很好。”
凌鸢嘿嘿一笑:“不能不好!三叔的爷爷亲手栽种的,无论我爷爷还是我爹都特意嘱咐关照,屋子没人管不要紧,花可得养好了。枯死一株家法伺候!嗳,你猜,如今这花谁管?”
沈嵁原本是想摇头的,蓦地停顿,缓缓说出一个名字:“柳添一。”
凌鸢不无惊讶:“行啊你,猜着了,就是阿七!”
柳添一其人是沈晴阳的师兄,也师从于镇上医药世家无为馆的老家主叶苍榆。不过他天资驽钝,半路出家学了十多年才得坐堂,一辈子最得意的技能是种草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