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皆悚然。先不说酷刑耐受这种事儿光想想那副皮开肉绽的情形就不寒而栗了,既然是耐受,就是一遍遍施加,在痛苦中变得麻木。这是一种周而复始的累积,便如马儿听见鞭声就知扬蹄,它更多的是刺激,于失败中用彻骨的痛意在神经中铭刻极限的节点,一点点拉伸它,拔高到常人无法企及的地步。而毒/药的耐受就意味着首先得吃下大量的毒/药,并且平安无事地抵抗住药性活下来,才能进行第二第三次的重复训练。
每一次都是赴死,每一次都死里逃生,这样的人最后才能成为死间。
凌鸢下意识紧紧捏住沈嵁衣袖,脸色有些白,生硬道:“五爷爷废了死间所,是对的!”
“是嘛?”傅燕生笑中有深意,“我却觉得人各有志,当死间我所愿,也是我所幸,没什么不好。”
凌鸢垂下头,默不作声。
沈嵁盯着傅燕生,面容恢复成一贯的疏远冷淡:“刁滑!”
傅燕生眨眨眼,圈起手指比了个小圆,放到唇边作出吞吃的动作,总是笑着:“不死不代表不会疼啊!要么下回你把噬心的给我?”
沈嵁不再与他多争辩,扭过脸去看床上的杜唤晨。他已调息好了,槐真正服侍他着衣穿鞋,言语里倒是劝他勿要起来。
杜唤晨摆手示意无妨,抬眸望一眼傅燕生,颔首致谢:“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傅燕生起身站好,抱拳拱了拱:“二爷客气了!傅某能尽绵薄之力,深感荣幸!”
杜唤晨笑笑:“你的力便是凌当主的力,杜某明白的,也记下了。”
多说无益,反显得拿乔,于是傅燕生也只笑笑,不再多争辩。
杜唤晨则偏了头,直望住沈嵁,蓦地,叹了声:“八年了!”
沈嵁一怔,眸色旋即乱了。
杜唤晨的目光很沉很柔,如父般慈爱:“终于等到你又肯唤我一声小叔。从真儿与晴阳成亲那时起,你就不再认我是小叔了。这些日子浑浑噩噩着还想,恐怕再也等不到了。”
沈嵁胸中一窒,上前几步扑通跪了下来,双手捧起杜唤晨手来,颤声又唤:“小叔!”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差不多两周没更了!
自己去检讨。
于是这一章就长一点儿看过瘾啦!
两坑同开,重感冒了三四天,连着烧了两天半,耽误事儿啊!
小寒了,天冷,大家注意保暖!
以上!
第46章 【四】
独行的江湖客,似远来的一阕佚名诗歌,摇头晃脑吟半首,虚实真相藏半分。诗是不全的,人是收敛的,显露出来的无人肯信,遮掩起来的惹人揣度。
十一月的江南冷得不彻骨,暖得也不恣意,季节的交锋胜负未明。单骑而来的外乡客信步在本是喧嚣的繁华古城里走马观花,一条麻巾兜头包脸挡去了风沙,也挡住了无数双隐藏在暗处窥探的目光。
“人都去哪儿了?”
陌生人迎着夕阳仰起头,眼睛不由得眯着,像在笑。临街的窗户后头颤巍巍露出两只手扒住了窗沿儿,随后也是一双眼睛慢慢升了起来。
“江湖人打架,街上萧条有月余了。”
陌生人歪着头,真的在笑:“那打架的人又去哪儿了?”
“白天元来赌坊的人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大侠截了,全、全杀了。水裔社的人也被外乡客打了。两家人把仇都算到杜家头上,这会儿纠集了手下,全跑去佚隐别庄了。”
“去了多久?”
“不、不多会儿,没一盏茶。都带着火把,看样子是预备夜战。这位公子快找间客店投宿吧!今晚上不会太平的。”
陌生人捉紧了缰勒马扬蹄,他沐浴晚霞似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