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兒是在一股濃郁的香味中醒來的,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感覺肚子很餓,鼻端那股香味縈縈不散,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一度以為還在夢中,可見是餓狠了,香味竟然越來越濃。
不知過了多久,她醒過神,才想起自己在馬車上面,伸出手撩開一角車簾,就看見師傅正在不遠處做飯。
雨停了,在空地上埋了灶,鍋里冒著熱氣,師傅正挽著袖子往鍋里貼餅子。洛兒無聲地笑了,聖人說「君子遠庖廚」,師傅身為聲名遠赴的讀書人,卻一身的煙火氣,做起這些事來得心順手樂此不疲。
埋灶做飯的不止一家,有女人把烙好的餅送給師傅,也有孩子端一碗餑餑送過來,師傅拒絕不了,就直接收下。他真是走到哪都吃得開的人,明明說話那麼無情,該出手時卻毫不猶豫,幫了人也不討好,從不在乎那些虛名。
只有相處過的人才知道,他是一個溫暖的人,洛兒覺得自己愈發喜歡師傅了,就這樣看著他忙碌也覺得幸福。
許勛安貼好餅子,把木頭做的鍋蓋蓋上,低頭又往灶下添了一把柴,才起身在旁邊的盆里洗了一把手,往馬車這邊走過來,他做事總是有條不紊。
「師傅」洛兒已經醒透了,拉開窗子喊了一聲,小女孩的聲音軟軟糯糯的,許勛安快走了兩步,走到馬車跟前拉開車門:
「醒得真是時候,師傅做了小魚鍋貼,趕緊下來吃飯!」剛剛和趙海他們去試木筏的時候發現水裡有魚,就讓孫丕和李賁想辦法撈了一些,都是小魚。
趙海、錢力帶著下川底的兩個百姓坐著筏子出去了,去看看外面的情形怎麼樣才能做下一步安排。李賁和孫丕也被許勛安開發了新技能,這是做侍衛這麼多年從沒有過的體驗。
「師傅做得一定很好吃,我都聞到香味啦!」洛兒甜甜地把師傅誇了一通,才起身準備下車,只聽「噗通」一聲,整個人都撲倒在車廂里,毛茸茸的小腦袋被師傅擋了一下,才沒有撞上門框。
「師傅腿麻」剛剛坐著沒知覺,這會兒又麻又疼跟針尖扎似的。
「哎你可真是個麻煩!」許勛安嘴上說著麻煩,動作卻一點沒停,伸手掐著洛兒的腋下,把她從車裡抱出來放在車轅上,自己蹲在地上給他揉發麻的小腿,洛兒疼得想哭,可是只敢讓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師傅嫌棄她不是一天兩天了,她也不想拖累師傅,可是人太小,照顧自己都很難,更別說給師傅幫忙了,簡直是添亂。
「行啦,別在這養金魚了!」許勛安看著小徒弟眼裡裝了一汪水的樣子還挺可憐,也不敢下力氣給她揉了,拿出鞋子給她套上,「自己下來走兩步!」
話音未落,洛兒就自己從車轅上跳了下來,還挺倔,也不用扶,一歪一瘸地走了幾步就緩了過來。
雨停了,天氣還陰沉沉的,他們所在之地地勢高,極目望去,幾乎全是汪洋一片。昨兒夜裡還抱著僥倖心理的百姓們今日都忙著搭窩棚了,這水一時退不去,恐怕他們還要在這裡住幾天。
不過洛兒不擔心這些,不管到什麼地方,師傅總是有辦法吃好喝好把她照顧好,每次出門打包行李的時候情願少帶一些糧食也要把鍋碗瓢盆帶齊,隨地取材是他的強項。
許勛安不知道自己在小徒弟心裡的能耐這麼大,他此刻正犯愁呢!他們避難的這個地方不小,因為以前駐過部隊,規劃也十分合理,吃喝拉撒都有特定的區域,可是這些百姓不是訓練有素的士兵,他們不受管束,排泄物到處都是。
這種事可大可小,必須得立個規矩整治一番。他用眼睛在李賁和孫丕兩人臉上掃來掃去,最終還是選擇了李賁,這小子人狠話不多,讓他去震懾百姓再合適不過。
李賁在安哥拿眼覷他的時候就隱隱有些不安,直到聽了安哥低聲吩咐的一席話